盛齐这番话让华兰既忐忑又宽心。
好,姐姐就等着你将来给我做主。华兰展颜一笑,眉间忧色渐散。
此刻盛府前院张灯结彩,红绸高挂。码头方向,迎亲队伍正抬着嫁妆迤逦而来。虽称不上十里红妆,但袁家作为伯爵府,聘礼之丰仍令围观百姓惊叹不已。
盛紘与王若弗邀来的扬州同僚及家眷陆续到齐,只待礼成后开席。盛齐被母亲强换上一身精致喜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引得不少夫人暗自盘算他的嫡庶身份,好为自家女儿谋划。
院中陈列着袁家嫁妆,一对聘雁被关在描金彩绣的红笼里。偏生长枫受人撺掇,竟与袁家郎君以聘雁为注比试投壶。
这投壶讲究将箭矢投入细颈铜壶,壶口双耳亦可中的。长枫技不如人,眼见要输,急得双手发颤。众目睽睽之下,他既不敢认输,又无计可施,只得硬着头皮继续。
就在此刻,身后传来盛齐不咸不淡的声音。
长枫,你在做什么?
三哥,我...长枫双腿发软,猛然意识到若是输了聘雁,华兰姐姐心善或许不计较,但长松肯定不会轻饶他。
吞吞吐吐的,连什么事该做不该做都分不清,待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盛齐厉声呵斥,吓得长枫几乎要跪倒在地。
罢了,我来替你比。盛齐上前替换下长枫,后者顿时如释重负。这场面实在令他心惊胆战,明知必败的结局,他实在鼓不起勇气继续。
蓝衣少年对临时换人毫不在意,他对自己充满信心,认定绝不会输。
这位少年正是汴京宁远侯府的嫡次子顾廷烨。
他此来一是为继承外祖父白家的产业,二是受袁文纯所托——袁文纯与弟弟袁文绍不和,特意让他赢下聘雁,好让盛家难堪。
盛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顾廷烨。他自然知晓顾廷烨投壶技艺高超,但自己只会更胜一筹。习武之人对力道的掌控远非常人可及,顾廷烨也不例外。
然而即便是将门出身,自幼习武的顾廷烨,也绝非盛齐的对手。
此刻香才燃过半,盛齐落后六分,在旁人看来已无翻盘可能。
盛齐随手从箭筒抽出一支无头羽箭,信手一掷。在众人注视下,箭矢稳稳卡在壶口,并未落底。
倚竿!有人失声惊呼。这极高难度的技法分值极大,仅此一击便让盛齐反超四分。
顾廷烨惊讶地望着盛齐,没想到这个看似比自己还年幼的少年竟有如此造诣。
他分明看出,盛齐出手时那份笃定,就像他自己一样,对命中目标有着绝对的把握。
顾廷烨起初只当这次是巧合,见盛齐确实有两下子,便不再相让,转而双手齐发,箭矢精准嵌入壶耳。
铿——箭尾在铜壶耳中震颤,激起一片惊叹。
六筹!有人高声报出得分。
呼声未歇,场中又爆出更响亮的喝彩。
又是一竿!众人齐刷刷望向盛齐——方才他随手一抛,箭杆竟再次斜倚壶口。
莫非这位小郎君能百发百中?围观者中痴迷投壶者瞠目结舌。
这感觉就像游戏里遇见碾压级高手,连嫉妒都显得多余。
铜壶两侧,盛齐与顾廷烨目光相接。箭矢破空声此起彼伏,一竿与双耳轮番上演。
因双方皆无失误,比分差距逐渐拉大,最终盛齐竟领先二十余筹。
顾廷烨彻底服气。他素来是京城纨绔中的翘楚,仗着天资聪颖从未将旁人放在眼里,今日却遇上个旗鼓相当——不,更胜一筹的对手。
袁家大郎咂舌不已:盛家这等小门第,竟藏着如此高手?
另一边,盛紘夫妇听闻长枫险些输掉聘雁,慌慌张张赶来时,正撞见盛齐大展身手。
怪事,往日叫他投壶总推说无趣,怎的这般厉害?王若弗盯着场中喃喃道。这手绝活她可从未见识过。
精于此道者自然觉得乏味。盛紘伸长脖子观战,笑得见牙不见眼,多亏松儿在,非但没丢脸,反倒挣足面子。
君子六艺中的被儿子玩得出神入化,岂非证明他教子有方?
王若弗见他只顾傻乐,全忘了方才的焦急,气得拧他胳膊:还笑!
“你还笑得出来!若不是我家松儿心疼姐姐,替华兰争这口气,你闺女的聘雁早被林栖阁养的那位输光了!今 ** 必须给我个说法!还有,你这挑的什么亲家?哪有让客人把聘雁往回要的道理,简直荒唐!”
“行行行,我这就重重责罚长枫。至于那袁文纯——”提及此人,盛老爷气得牙痒。先前指望他出面阻止 ** ,谁知这人竟袖手旁观,反倒出言讥讽。
此刻盛老爷悔青了肠子,偏生婚事已成定局,只得硬生生咽下这口闷气。
正屋内,盛老爷与王若弗刚定下心神,院中那柱香忽被狂风吹灭。计分牌上,盛齐竟超出顾廷烨三十余筹,这般悬殊比数,怕是百年难遇。
风势渐急,主家便招呼宾客入席。仆役们忙着将聘礼抬进库房,盛齐特意嘱咐好生照看那对聘雁,转头望向神色自若的顾廷烨。
“阁下既以聘雁作赌,可这聘雁本属盛家。如今我赢了,你拿什么抵彩头?”
“说得在理。”顾廷烨爽快解下腰间竹纹玉佩抛过去,“这物件值几百两银子,权当彩头。”
盛齐把玩着温润玉佩,忽道:“听闻阁下来自汴京?待我成年可饮酒时,便以此佩换酒钱, ** 一醉如何?”
“妙极!顾某就交你这个朋友!”顾廷烨抚掌大笑。
此时长柏来唤,顾廷烨瞥见他怀中的燕云十六州舆图,立时凑近欲借。遭呵斥后非但不恼,反倒郑重致歉,倒让长柏对这“纨绔”改观几分。
一日之内,顾家二郎竟与盛家三子皆结了缘法。
第171章 守护卫小娘
迎亲宴过后,顾廷烨与盛家两位公子日渐熟络,尤与长柏最为投契。二人时常 ** 言欢,畅谈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壮志豪情。
年幼的盛齐却未参与其中。一则主母王若弗管教甚严,自上次偷带妹妹们出游后,便严禁他再踏出府门半步。比起父亲的责打,母亲声泪俱下的唠叨更令他难以招架。
二则卫小娘临盆在即,他需时刻提防林噙霜暗中作梗。这林小娘手段了得,若在深宫之中或许不足为奇,可惜大娘子与卫小娘皆非其对手。
每日晨起,盛齐便在母亲监督下读书习字。论学问,他自知不及过目不忘的二哥长柏。但书法一道却颇有天赋,连以书法闻名的父亲都对他青睐有加。盛紘虽公务繁忙,仍坚持每日亲自指点,见他进步神速,更是喜不自胜,常在妻妾面前夸赞。
王若弗自然欣慰,林噙霜表面附和,暗地里却恨得撕碎无数手帕。盛紘本就不多的陪伴时间,如今又被分去大半,她对这位三公子简直恨之入骨。
看着屋里这两个孩子,一个贪玩成性,一个娇生惯养,林噙霜不禁发愁,这两个孩子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长枫,你整天就知道玩,怎么不学学你两个哥哥?哪怕跟着你妹妹学学也好啊,墨兰都会背那么多诗词了,你还这么不上进。林噙霜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里又急又气。要是墨兰是个男孩该多好。
娘,妹妹背诗还不是为了讨老太太欢心?再说了,马上要去汴京了,父亲不是说要给我们请名师吗?到时候再学也不迟。长枫满不在乎地把玩着茶碗,根本没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
到了汴京你可要好好用功。你妹妹有 ** 心,将来定能嫁个好人家。可你是庶子,一切都得靠自己。若能考取功名,凭着你父亲对我们的偏爱,你也能像他当年那样,从庶子翻身,走上仕途。
林噙霜对儿女的前程盘算得很清楚,计划也很周全。只可惜她生 ** 算计,总想着踩着别人往上爬。
这时周雪娘匆匆进来,使了个眼色。林噙霜会意,皱眉打发两个孩子:要玩到外面玩去,别在这儿碍眼。墨儿,你也去歇会儿吧。
两个孩子如蒙大赦,一溜烟跑了。到底是小孩子,贪玩是天性。
周雪娘压低声音道:小娘,卫小娘那边最近很安分,主君常去探望。明兰那丫头还总缠着主君不放。咱们是不是该想个法子......
林噙霜沉思片刻,冷冷吩咐:去请个郎中来,我要问问,怎样才能让胎儿平安降生。
是,奴婢这就去。周雪娘心领神会,快步退下。
屋里只剩林噙霜一人,她眼神阴鸷。绝不能让卫恕意成为第二个自己。盛紘的心就那么大,多一个人分走他的关注,自己得到的就会少一分。王若弗身份尊贵动不得,区区一个小妾,还不是任由她拿捏?
以下是改写后的版本:
三少爷又来了。卫小娘的院子里,盛齐时常过来走动,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