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妙计!袁尚果然中计了!刘备兴奋地击掌。
帐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众人激动的脸庞。秦牧接过侍卫递来的热茶,氤氲热气模糊了他嘴角的笑意。
那封伪造的书信,此刻正在剧县掀起轩然 ** 。袁尚亲率大军北返,马蹄声震碎了清晨的薄雾。
泰山兵不足为惧。陈登展开舆图,手指在莒县位置重重一点,我军当速战速决。
刘备却突然按住剑柄:且慢。郭图此人......
主公英明。秦牧轻轻放下茶盏,瓷杯与案几相触发出清脆的声响,困兽犹斗,何况是万余精兵?
夜风吹动帐帘,隐约传来战马嘶鸣。众将面面相觑,方才的亢奋渐渐化作凝重的思索。
报——!斥候疾步进帐,莒城守军正在集结!
秦牧与刘备交换了个眼神。案上的烛火爆开一朵灯花,照亮了舆图上蜿蜒的进军路线。
郭图与臧霸必然不会束手就擒。
依先生之见,他们会如何反抗?
刘备再次望向秦牧。
最明智之选当是放弃城池北撤青州,方可保全性命。
然琅邪乃臧霸根基所在,想必不到无路可退,他绝不会轻易舍弃。
郭图改投袁尚麾下本就处境艰难,若再弃莒县而逃,更难以立足。
他必定会竭尽全力为袁尚死守此城。
若想守住莒县,唯有出奇制胜。
秦牧指向地图上莒县以南:
城南有处峥嵘谷,乃必经之路,地势险要。
以郭图之智,定会在此设伏,意图重创我军。
如此方有机会以寡击众,守住莒县!
众人目光齐聚于地图上那条蜿蜒十余里的山谷。
先生所言极是。
郭图能想到这般计策,确在情理之中。
刘备颔首认同,继而问道:
那我军应当......?
四字要诀:将计就计!
秦牧不慌不忙伸出四指,眼中闪过一丝冷笑。
莒县府内。
郭图与臧霸正共饮温酒。
郭先生,三公子为何突然撤兵回青州?
臧霸为郭图斟酒,言语间流露不满。
郭图苦笑:审配才是三公子心腹,机密要事自然轮不到我知晓。
臧霸一时哑然,面露窘色,低头猛灌了几口烈酒。
酒盏见底,他忧心忡忡道:眼下城中仅剩我麾下一万泰山儿郎,若刘备大军骤至,这点兵力如何守得住城池?
郭图眼波微动,执壶为他续满酒浆,从容劝解:将军不必过虑。三公子此行隐秘,刘备未必能察觉端倪。即便知晓,也难揣测其中深意,定会再遣细作查探。待其查明虚实,三公子早已得胜回师。
臧霸闻言神色稍霁,转念想来确实如此——连他们这些心腹都摸不透三公子用兵之意,何况敌方刘备?
如此我便安心了,惟愿三公子早日凯旋。臧霸眉头舒展,仰颈又饮尽杯中酒。
酒盏尚未搁下,孙观已仓皇闯入院落:兄长!南面斥候急报,五十里外发现九万刘军!那大耳贼竟倾巢来犯!
臧霸惊得喷出酒水,郭图更是浑身剧颤。方才笃定的判断被现实击得粉碎——刘备竟真的大举来攻!
郭从事!臧霸急声喝问,你方才不是说......
郭图冷汗涔涔,喃喃自语:不合常理...刘备怎会不等查清三公子动向就......这不合兵法......
满堂文武顿时乱作一团。
“兄长,刘备大军已至。”
孙观面色凝重,打断另两人的慌乱。
臧霸眸光一沉,攥紧拳头:“琅邪乃我等根基,若退往青州,泰山军便名存实亡!”
孙观咬牙道:“岂愿弃地?可刘备九万雄师,我等兵马连填其牙缝都不够!再留此地,唯死路一条!”
寒意掠过臧霸脊背。走,存兵保命;留,全军覆没。他长叹一声,正要下令撤军——
郭图突然拍案:“臧将军!失徐州,袁氏岂能容你?我本就被审配打压,若再丢城,袁尚必置我于死地!你我皆无退路,唯有死守!”
臧霸苦笑:“郭从事,道理我懂。可这一万残兵,如何挡得住刘备?”
郭图冷笑着展开地图,指尖重重点下:“谁说守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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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霸对莒城地形了如指掌,城南峥嵘谷地势险狭,正是设伏绝佳之地。
刘备认定我军兵少必龟缩守城,我们偏要出其不意,在峥嵘谷布下天罗地网。
他素来狂傲轻敌,绝难察觉埋伏,待其大军入谷,火攻骤起,伏兵齐发,必叫他措手不及。
以一万精兵击溃九万刘军,绝非妄言!
纵使取不了刘备首级,也足以重创敌军,逼其退兵,莒县自可转危为安。
既能守土,又能建功,岂非一举两得?
郭图挥袖侃侃而谈,眉宇间尽是运筹帷幄之色。
臧霸眼中陡现精光,如溺者抓住浮木般扑向地图,反复推演此计细节。
许久,他猛然拍案狂笑:
郭从事此计神鬼莫测!
早知你有这等经天纬地之才,审配之流岂能及你半分?
臧霸盛赞不绝,郭图轻捋长须,嘴角微扬:
将军过誉,不过窥破刘备弱点,略施雕虫小技罢了。
臧霸当即振臂高呼:
全军听令!今夜潜赴峥嵘谷设伏!
定要叫那大耳贼葬身火海,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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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莒县南门城头。
郭图倚坐火炉旁,慢饮温酒,远眺峥嵘谷方向。
指节轻叩案几,眸中渐浮得意:此刻,刘备大军想必已入死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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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仿佛预见,刘备的九万雄师在臧霸的烈火中哀嚎溃散,化为灰烬。
若天意垂怜,或许此刻刘备已葬身火海。
此等功绩,岂止寻常战功。
实乃震古烁今之伟业!
刘备若亡,其势力必然分崩离析。
袁尚大军挥师南下,莫说收复徐州,就连淮南、江东乃至荆州都将如秋风扫落叶。
到那时,曹操不过蝼蚁尔!
他将一跃成为袁氏王朝的开国元勋。
无论是袁绍还是袁尚,都将对他宠信有加。
郭图越想越是心潮澎湃,嘴角不自觉扬起得意弧度。
转念却又想到,刘备未必如此轻易葬身火海,也不可太过乐观。
纵使刘备逃过一劫,重创其九万大军,守住莒城也是大功一件。
经此一役,三公子定会对我刮目相看......
郭图喃喃低语,仰头饮尽杯中温酒。
骤然——
一名哨兵仓皇奔来,高声禀报:
报!东门外尘烟四起,似有兵马逼近!
郭图举杯的手悬在半空,眼中闪过惊疑。
东门外有兵马?
臧霸的泰山军主力尽出,仅留不足千人守城。
东门怎会突现军队?
莫非是刘备残部?
郭图浑身一颤,脸色骤变。
但随即否定了这个念头。
刘备主力在南,若想兵临城下,必先经过峥嵘谷。
那里埋伏着臧霸上万精兵,刘备部众绝无可能突破重围。
即便真能突围,也该出现在南门,怎会绕至东门?
郭图强压心中疑惑,当即跃马扬鞭,沿城墙疾驰向东门。
登临东门城楼,极目远眺。
尘烟飞扬,数千兵马如狂潮般涌向东门。
“太史氏的旗帜?”
“是太史慈!刘备的部队!”
郭图辨明军旗,骤然失色,惊骇失声。
果然。
疾驰而来的,正是太史慈所率的五千刘军步骑!
此刻,他们犹如怒涛,直逼莒县。
刹那间。
郭图面容扭曲,仿佛目睹世间最不可思议之事!
“怎会如此?刘备的人马怎会从东面杀至莒县?”
“东面……那可是 ** 大海!”
“莫非……”
他猛然一颤,骤然醒悟。
那五千刘军竟是取道海路,自莒县以东登岸,突袭而来!
正因如此,他们才避开了臧霸的伏兵,绕过了峥嵘谷!
如天兵骤降,直抵莒县城下。
“秦牧,必是那秦牧!”
“他早料我会在峥嵘谷设伏,莒县空虚,便让刘备遣兵渡海,绕开臧霸,突袭此城!”
“糟了,我竟被秦牧算计!”
郭图悚然惊醒,浑身发冷,几乎瘫软。
宏图幻梦,顷刻崩塌。
极寒惧意,将他彻底吞噬。
“那寒门鄙夫,究竟是何方妖孽?”
“我辈所思所谋,竟尽在他的掌握?”
“他究竟……是何等怪物?”
郭图失神呢喃,堕入无尽震骇。
就在他魂惊魄散之际,五千刘军已兵临城下。
望着城头稀落慌乱的守军,太史慈不由慨叹:
“子璟军师真乃神人,臧霸果然倾巢而出,欲在峥嵘谷伏击主公大军。”
“可叹,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军师早已洞悉一切。”
太史慈手握铁戟,遥指敌城:
“众将士听令,荡平莒县!”
“首登城者,重重有赏!”
号角声骤起。
五千刘家军如猛虎出闸,向东门蜂拥而去。
郭图猛然醒悟,嘶声高呼:
“全体死守,务必拦住敌军!”
“速调所有能战之兵支援东门!”
“立即求援臧霸,命他火速回防莒县!”
“快!再快些——”
城头回荡着他沙哑的呼喊。
区区两百袁军仓促应战,关门固守,却难挡滚滚洪流。
转瞬之间,刘家军已兵临城下。
太史慈一声令下,千百飞钩破空而出,牢牢扣住城垣。
将士们如蚁附膻,竞相攀墙而上。
莒城虽高,但守军实在太少。
两百袁卒面对二十倍之敌,左支右绌,防线处处告急。
眨眼功夫,数十刘军死士已跃上城头。
这些虎贲锐士冲入敌阵,宛如恶虎扑羊。
血光飞溅,袁军成片倒下。
城防顷刻土崩瓦解。
持剑督战的郭图面如死灰。
“天意如此,非战之罪......”
“本初公,为何要抽空城中精锐!”
郭图黯然长叹,转身欲逃。建功之念消散殆尽,此刻唯求保命。
甫一转身——
城下太史慈弓弦震颤,利箭破空而来。
箭锋直贯郭图背心。
伴着惨呼,郭图栽倒尘埃。
城门洞开,吊桥轰然坠地。
刘军如潮涌入莒城。
未几,字大旗已高扬东门城头。
斜阳染血时——
喊杀声渐息,莒城四门尽悬刘旗,琅琊治所就此易主。
城堞之上——
太史慈按剑昂立。
血人般的郭图被拖至阶前,强按跪地。
郭图,从实招来。
臧霸是否率泰山军伏兵峥嵘谷,欲袭我主大军?
太史慈冷声逼问。
郭图猛然战栗,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