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招牌在夜色中闪烁。
红色、蓝色、金色的光晕交织成网。
谢飞把车停在对面的停车场。
熄火。
关灯。
整个人缩在驾驶座里。
透过挡风玻璃盯着夜总会的正门。
时间刚过十一点。
夜生活才刚开始。
门口不断有人进出。
男的西装笔挺,女的浓妆艳抹。
谢飞掏出烟。
点上。
深吸一口。
烟雾在狭小的车厢里弥漫。
他知道这样守株待兔不是办法。
阿成可能根本不在。
也可能今晚不出来。
但他没有选择。
手机又响了。
是大伟。
“飞哥,我们几个到了。”他说,“在东边路口。你需要帮手吗?”
“不用。”谢飞说,“你们看着就行。别靠太近,南哥的人会认出来。”
“好。”
挂了电话。
谢飞继续盯着门口。
十一点半。
一辆黑色奔驰停在门前。
车门打开。
下来四个人。
为首那个穿着花衬衫,留着背头。
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
走路外八字,肩膀一晃一晃。
谢飞认出来了。
正是南哥。
心跳猛地加速。
几乎要冲破胸膛。
南哥带着三个小弟大摇大摆进了夜总会。
谢飞握紧方向盘。
手背青筋暴起。
他想冲过去。
直接把南哥揍一顿。
但理智告诉他不能。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得找到阿成。
得弄清楚整件事。
得知道姐姐到底为什么会被打。
又过了十几分钟。
一辆白色本田停下。
车上下来两个年轻男人。
都是二十来岁。
其中一个穿黑色t恤,脸上有道疤。
另一个穿牛仔外套,染着黄毛。
黄毛刚下车就点了根烟。
冲着疤脸说什么。
疤脸笑着推了他一把。
两人勾肩搭背往里走。
谢飞眯起眼。
这两人看着就不像好人。
但不知道是不是阿成。
他拿出手机。
给大伟发了条短信。
“有两个可疑的,黑t恤,黄头发,帮我盯着。”
很快回复来了。
“收到。”
谢飞继续等。
烟一根接一根。
烟灰缸已经满了。
午夜十二点。
正门又走出几个人。
都是喝多了的客人。
被小姐扶着。
东倒西歪。
有的直接吐在路边。
谢飞皱眉。
突然。
人群中有个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人穿着白衬衫。
身材高瘦。
留着寸头。
手里夹着烟。
边走边打电话。
声音不大。
但语气很冲。
“不是说好了吗?你他妈耍我?”
谢飞竖起耳朵。
“……什么意思啊?我都按你说的办了,现在又说要加钱?”
那人越说越激动。
“草,你别给脸不要脸……行行行,那就不合作了,大不了老子换个地方。”
他挂了电话。
狠狠吸了口烟。
然后抬头看向夜空。
路灯照在他脸上。
谢飞看清了他的长相。
二十七八岁。
国字脸。
眼角有颗痣。
这特征……
谢飞心里一动。
掏出手机。
翻出之前拍的照片。
那是大伟发来的,说是从工友那弄到的,可能是阿成的侧脸。
照片很模糊。
但仔细对比。
眼角那颗痣。
位置一模一样。
是他!
谢飞呼吸急促起来。
他推开车门。
刚要下车。
又停住了。
不能贸然行动。
金碧辉煌门口到处是南哥的人。
万一打草惊蛇……
他重新坐回去。
盯着阿成。
阿成在门口站了一会儿。
又点了根烟。
抽完。
掏出手机。
拨了个号码。
这次说话声音很小。
谢飞听不清。
但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先是赔笑。
然后点头哈腰。
最后似乎松了口气。
挂了电话。
阿成往停车场走去。
谢飞立刻发动车子。
关了车灯。
远远跟上。
阿成上了那辆白色本田。
车子启动。
驶出停车场。
谢飞跟在后面。
保持五十米距离。
既不会跟丢。
也不会被发现。
白色本田一路向东。
穿过几条街道。
最后拐进一片老城区。
这里楼房密集。
巷子纵横交错。
路灯昏暗。
很少有人经过。
谢飞心里咯噔一下。
这地方……不对劲。
太偏僻了。
白色本田在一栋六层楼前停下。
阿成下车。
锁门。
抬头看了眼楼上。
然后走进去。
谢飞把车停在巷口。
熄火。
下车。
轻手轻脚跟过去。
楼道里黑漆漆一片。
只有二楼有盏声控灯。
谢飞贴着墙壁往上走。
脚步很轻。
几乎没有声音。
到了三楼。
楼道尽头传来开门声。
谢飞立刻躲到楼梯拐角。
探头看去。
阿成进了最里面那间房。
防盗门咔哒一声关上。
谢飞等了几秒。
确定没动静。
才走过去。
贴近门边。
竖起耳朵。
里面有说话声。
很模糊。
但能听出不止一个人。
“……南哥那边怎么说?”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
“他同意了。”阿成说,“但要加五万。”
“五万?”中年男人声音拔高,“他怎么不去抢?”
“就是抢啊。”阿成说,“不过没办法,这事只有他能摆平。”
“那女的现在怎么样?”
“还在医院。”阿成说,“南哥说她嘴很硬,什么都不肯说。”
“靠。”中年男人骂了一句,“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用她。”
“谁知道她会查到那些东西。”阿成说,“现在麻烦大了。”
“你确定她没把证据交给别人?”
“应该没有。”阿成说,“她弟弟就是个打工仔,什么都不懂。”
谢飞听到这里。
浑身血液都冲到了脑门。
他们在说姐姐。
在说他。
原来姐姐是查到了什么。
所以才被打。
他握紧拳头。
指甲深深陷进肉里。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
“那接下来怎么办?”中年男人问。
“南哥说……”阿成顿了顿,“要么让她闭嘴,要么……”
他没说完。
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中年男人沉默了几秒。
“这事不能再拖了。”他说,“越拖越麻烦。”
“我知道。”阿成说,“明天我就去找南哥,让他尽快处理。”
“行。”中年男人说,“钱我会打给你,你转给南哥。”
“好。”
谢飞听不下去了。
他退后两步。
抬起腿。
猛地踹向防盗门。
咣当一声巨响。
门纹丝不动。
但里面瞬间静了。
紧接着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
“谁?!”阿成大喊。
谢飞又踹了一脚。
还是没开。
他急了。
抓住门把手。
用力摇晃。
“开门!”他吼道,“把门打开!”
里面乱成一团。
有人在打电话。
有人在翻东西。
谢飞继续踹门。
一脚。
两脚。
三脚。
门锁终于松动了。
第四脚。
门开了。
谢飞冲进去。
屋里站着三个人。
阿成。
一个四十多岁的秃顶男人。
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
三人都愣住了。
谢飞一眼认出阿成。
直接扑过去。
阿成反应很快。
侧身躲开。
顺手抓起桌上的烟灰缸。
砸向谢飞脑袋。
谢飞偏头。
烟灰缸擦着耳朵飞过。
撞在墙上。
碎了一地。
他抓住阿成的衣领。
一拳砸在他脸上。
阿成惨叫一声。
鼻血喷了出来。
秃顶男人冲上来。
从背后抱住谢飞。
“小兔崽子,找死!”他吼道。
谢飞用力挣扎。
一肘击中他腹部。
秃顶男人松手。
捂着肚子蹲下。
戴眼镜的年轻人已经跑到门口。
谢飞没管他。
他只盯着阿成。
“我姐在哪?”他吼道,“她到底查到了什么?”
阿成抹了把鼻血。
狞笑起来。
“你姐?”他说,“她查的东西可不少啊,足够让很多人坐牢。”
“你说清楚!”谢飞又冲上去。
阿成往后退。
摸到腰后。
掏出一把弹簧刀。
咔嚓一声。
刀刃弹出。
寒光闪烁。
“别过来。”他说,“再过来我捅死你。”
谢飞停住。
眼睛死死盯着刀。
他在工地干活。
见过各种伤。
知道刀子捅进身体是什么后果。
但他不能退。
姐姐的事还没搞清楚。
“告诉我。”他说,“她到底查到了什么。”
“想知道?”阿成咧嘴笑,“那你去问南哥啊。”
“南哥是谁指使的?”
“你猜啊。”
“草!”谢飞怒吼一声,冲上去。
阿成挥刀。
谢飞躲开。
抓住他持刀的手腕。
用力一扭。
咔嚓一声。
手腕断了。
阿成尖叫。
刀掉在地上。
谢飞一脚踢飞。
然后揪住阿成的头发。
把他脸按在墙上。
“说!”他吼道,“到底是谁指使的?”
“我……我不知道……”阿成哆嗦着说。
“不知道?”谢飞冷笑,“那你刚才跟谁打电话?”
“那是……”
话没说完。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很多人。
至少七八个。
谢飞心里一沉。
是那个戴眼镜的叫来了人。
他松开阿成。
转身往窗户跑。
推开窗。
外面是个小巷。
三楼。
不算太高。
他翻出窗台。
抓住窗沿。
整个人悬空。
然后松手。
落地。
膝盖一阵剧痛。
但他顾不上。
爬起来就跑。
身后传来怒骂声。
“在那!追!”
谢飞冲进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