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雨没说话。
直直盯着他。
南哥也不介意。
站起来。
走到她面前。
“听说你想找阿成。”他说,“为了什么?”
谢雨冷笑。
“你不是早知道吗?”
“我想听你亲口说。”
“那你就失望了。”谢雨说,“我什么都不会说。”
南哥叹口气。
摇摇头。
“何必呢。”他说,“大家都是聪明人,没必要玩这种游戏。你把东西交出来,我保证放你一马。”
“放我一马?”谢雨笑了,“南哥,你骗三岁小孩呢?”
“我没骗你。”
“那你发誓。”谢雨说,“对着天发誓,如果你骗我,全家死光光。”
南哥脸色一沉。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就不吃。”谢雨说,“你能怎么样?”
南哥眯起眼睛。
危险的光芒闪过。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他打个响指。
阿虎走上前。
手里拿着根铁棍。
在手心拍打。
发出沉闷的声音。
“谢老板。”阿虎说,“最后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谢雨吐了口血水。
“去你妈的。”
话音刚落。
铁棍抡过来。
砸在她肋骨上。
咔嚓一声。
骨头断了。
钻心的疼。
谢雨惨叫出声。
整个人跪倒在地。
汗如雨下。
但她咬着牙。
硬是没求饶。
阿虎又抡起棍子。
第二下。
第三下。
谢雨感觉自己快死了。
意识越来越模糊。
眼前一片黑。
就在这时。
厂房外传来引擎声。
几辆车停下。
车灯照进来。
刺眼。
南哥皱眉。
“谁?”
门被推开。
一群人冲进来。
为首的是个年轻人。
十八九岁。
穿着白衬衫。
浑身是泥。
是谢飞。
他看见倒在地上的谢雨。
眼睛瞬间红了。
“姐!”
他冲过去。
扶起谢雨。
谢雨勉强睁开眼。
看见谢飞。
愣住了。
“你怎么——”
“别说话。”谢飞说,“我带你走。”
南哥冷笑。
“带她走?”他说,“你以为这是哪?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谢飞抬起头。
看着他。
眼神冰冷。南哥摆摆手。
阿虎和另外几个人围上来。
把谢飞和他带来的人团团围住。
谢飞看了眼四周。
数了数人数。
南哥这边十几个。
自己这边只有五个。
而且都是工地上的工友。
没打过架。
顶多算会抡锄头。
差距太大。
但他没退。
“南哥是吧?”谢飞说,“我姐的事,我们可以谈。”
“谈?”南哥笑了,“你拿什么跟我谈?”
“你要的东西。”谢飞说,“我知道在哪。”
这话一出。
南哥眼神变了。
变得锐利。
盯着谢飞看了好几秒。
“你确定?”
“确定。”
“那你说说,在哪?”
谢飞摇头。
“先放我姐。”
“呵。”南哥冷笑,“你在跟我谈条件?”
“不是谈条件。”谢飞说,“是交易。你放人,我给东西。很简单。”
阿虎啐了口唾沫。
“南哥,别听这小崽子胡扯。”他说,“直接把他俩都做掉,慢慢找。”
南哥没说话。
一直盯着谢飞。
像在判断真假。
谢飞也盯着他。
目光没有半点闪躲。
僵持了好一会儿。
南哥突然笑了。
“有意思。”他说,“你胆子不小啊,小鬼。”
“我只是想救我姐。”谢飞说,“别的不管。”
“那你怎么知道东西在哪?”南哥问,“她告诉你了?”
谢飞愣了下。
脑子飞速转动。
不能说是猜的。
也不能说不知道。
南哥这老狐狸。
一定会试探。
“我姐早就给我留了后手。”他说,“她知道会有这一天。”
南哥挑眉。
“哦?什么后手?”
“一个存储点。”谢飞说,“东西在那,我能带你去拿。但必须先放我姐。”
这话半真半假。
谢雨确实跟他提过。
说万一出事。
去找个叫阿成的人。
但具体在哪。
她没说。
谢飞也不知道。
但眼下只能这么说。
先把人救出去。
其他事以后再说。
南哥沉默了。
目光在谢飞和谢雨之间游移。
气氛凝固。
整个厂房静得可怕。
只听见风吹过破窗的呼啸声。
半晌。
南哥突然笑了。
“行。”他说,“我给你这个面子。”
阿虎愣住。
“南哥?”
“闭嘴。”南哥说,“让他们走。”
阿虎不甘心。
但也不敢顶嘴。
只能恨恨盯着谢飞。
谢飞松口气。
扶起谢雨。
谢雨虚弱地抓住他的胳膊。
“你疯了?”她小声说,“你哪知道东西在哪?”
“先走再说。”谢飞说。
他搂着谢雨往外走。
几个工友赶紧跟上。
就在快走到门口时。
南哥突然开口。
“等等。”
谢飞身子一僵。
回过头。
南哥站在原地。
双手插在裤兜里。
笑容玩味。
“小鬼,我信你一次。”他说,“但如果你敢骗我——”
话没说完。
但威胁已经够明显。
谢飞点点头。
“不会。”
他带着谢雨走出厂房。
上了车。
发动引擎。
车子冲进夜色。
直到开出好远。
谢飞才长长呼出口气。
浑身都是汗。
后背湿透。
谢雨靠在座位上。
脸色惨白。
嘴角还挂着血。
“傻逼。”她骂道,“你来干什么?”
“救你啊。”谢飞说,“不然你会死。”
“那你知道东西在哪吗?”
“不知道。”
“那你他妈怎么办?”谢雨急了,“南哥不是傻子,他一定会查。查到你骗他,他会杀了你全家!”
“我全家就你一个。”谢飞说。
谢雨愣住。
眼眶一红。
“你——”
“别哭。”谢飞说,“咱们还有时间。你不是说去找阿成吗?我们现在就去找。”
“你知道阿成在哪?”
“不知道,但总能找到。”谢飞说,“东莞就这么大,一家一家夜总会问,总有人知道。”
谢雨苦笑。
“你以为那么容易?”她说,“阿成是南哥的人,谁敢说他下落?”
“那就绑一个问。”谢飞说。
谢雨看着他。
这个十八岁的少年。
两个月前还在工地搬砖。
现在说出这种话。
跟说“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轻松。
她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你变了。”她说。
“是你教的。”谢飞说,“你说这个世道,老实人活不下去。”
谢雨哑口无言。
车子开进市区。
霓虹灯闪烁。
街上人来人往。
繁华依旧。
但谢飞心里清楚。
暴风雨才刚开始。
南哥不会放过他们。
最多三天。
可能更短。
他就会发现被骗了。
到那时。
整个东莞都会变成猎场。
他和谢雨就是猎物。
必须在那之前找到阿成。
拿到东西。
然后——
然后怎么办?
谢飞没想过。
也不敢想。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车子停在路边。
谢飞扶谢雨下车。
几个工友也跟着下来。
其中一个叫大伟。
三十多岁。
四川人。
在工地干了五年。
“飞哥。”他说,“接下来怎么办?”
“你们先回去。”谢飞说,“这事跟你们没关系。”
“那不行。”大伟说,“我们都来了,哪能半路跑?”
其他几个也纷纷点头。
谢飞有些感动。
但还是摇头。
“真的不用。”他说,“南哥那伙人不好惹,你们有家有口的,别掺和。”
“正因为有家有口,才得帮你。”大伟说,“上次工地欠薪,是你带我们去堵老板。现在你有事,我们能不管?”
谢飞没再推辞。
他知道说什么都没用。
这些人认死理。
“那行。”他说,“帮我打听个人,叫阿成。在道上混的,可能在某个夜总会。”
“阿成?”大伟皱眉,“这名字太普通了,东莞叫阿成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那就慢慢找。”谢飞说,“有多少算多少。”
几个人分头行动。
大伟去工友圈子打听。
另外三个去附近夜总会蹲点。
谢飞带着谢雨找了家小诊所。
给她包扎伤口。
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姓张。
看见谢雨这伤势。
眉头皱成疙瘩。
“小姑娘,怎么伤成这样?”他问,“要不要报警?”
“不用。”谢雨说,“自己摔的。”
张医生看看她。
又看看谢飞。
叹口气。
没再问。
给谢雨打了止痛针。
包扎好伤口。
“三根肋骨断了。”他说,“起码躺一个月。别乱动,不然会刺穿内脏。”
谢雨点点头。
谢飞付了钱。
扶谢雨出门。
刚走出诊所。
手机响了。
是大伟。
“飞哥,有消息了。”他说,“有个工友认识道上的人,说阿成可能在金碧辉煌夜总会。”
谢飞精神一振。
“确定吗?”
“八成把握。”大伟说,“那人说阿成最近经常去那,好像在谈什么生意。”
“好,我马上过去。”
挂了电话。
谢飞看着谢雨。
“姐,你先找地方休息。”他说,“我去金碧辉煌。”
“我跟你去。”谢雨说。
“你这样怎么去?”谢飞说,“医生说了,不能乱动。”
“那你一个人去更危险。”谢雨说,“金碧辉煌是南哥的场子,你进去就是送死。”
谢飞沉默。
他知道谢雨说得对。
但没有别的办法。
时间不等人。
“那我就不进去。”他说,“我在外面等。等阿成出来,跟着他。”
谢雨盯着他。
半晌才点头。
“小心点。”
谢飞笑了笑。
“放心。”
他扶谢雨上车。
把她送到附近一家小旅馆。
然后开车直奔金碧辉煌。
夜色更深了。
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变得更加刺眼。
谢飞握着方向盘。
手心全是汗。
他知道自己在赌。
赌南哥还没反应过来。
赌阿成真的在金碧辉煌。
赌自己能在天亮前找到答案。
但如果赌输了——那就没有如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