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清算定，密信藏玄机
黎明的曙光穿透云层，如碎金般洒在京城的街道上。昨夜激战留下的血迹已被晨光冲淡，焦糊的气息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安宁。陆府中，下人们正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修复被烧毁的厢房，亲卫们依旧坚守在各处要道，只是神色间多了几分松弛。
沈清沅陪着母妃坐在花厅里，桌上摆着刚沏好的雨前龙井，水汽氤氲，茶香袅袅。母妃身着素色锦袍，鬓边斜插一支白玉簪，脸色虽仍有几分苍白，却已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她轻轻抿了一口茶，目光落在窗外初升的太阳上，缓缓开口：“昨夜一场激战，总算是保住了陆府，也保住了京城的安宁。只是这场风波，怕是还未完全平息。”
沈清沅点头，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母妃说得是。三皇子虽已自尽，但他经营多年，朝中必然还有不少党羽，西域的黑风部落也未彻底解决，这场清算，怕是要持续一段时日。”
正说话间，林砚牵着沈安走进来。沈安穿着一身干净的浅青色襦裙，小脸上的倦意已消，只是眼神还有些怯生生的，紧紧攥着林砚的手。“母妃，清沅，”林砚在桌边坐下，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安儿今日醒得早，听说父亲和景渊要入宫复命，便想来送送他们。”
沈安抬起头，小奶音软软的：“姐姐，姐夫和父亲会平安回来吗？”
沈清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容温和：“会的，安儿放心。姐夫和父亲是去做正事，陛下会嘉奖他们的。”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脚步声，沈修和陆景渊已整理妥当，准备入宫。沈修身着一身崭新的藏青色官袍，腰束玉带，面容严肃，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陆景渊则依旧是玄色劲装，只是换了一件干净的，腰间的草老虎香囊依旧醒目，脸上的烟灰已洗净，唯有手臂上缠着的白色绷带，昭示着昨夜的激战。
“父亲，景渊，一路小心。”沈清沅起身叮嘱道，目光落在陆景渊的绷带上，眼中满是担忧。
“放心吧，”陆景渊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理了理鬓发，指尖温柔，“我们会多加留意。府中之事，便拜托你和母亲、岳母了。”
母妃点点头，语气郑重：“去吧，记住，凡事以大局为重，不可意气用事。陛下虽震怒于三皇子的谋反，却也爱惜人才，你们只需如实禀报，无需过多揣测圣意。”
“儿臣谨记母亲教诲。”陆景渊躬身应道。
沈修也对林砚和沈安叮嘱了几句，便与陆景渊一同走出府门，登上早已等候在门外的官轿。轿夫抬起官轿，缓缓向皇宫方向走去，亲卫们骑马跟在两侧，护送着他们前行。
沈清沅站在府门口，望着官轿远去的背影，心中思绪翻涌。她知道，今日的朝堂之上，必然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三皇子的党羽众多，清算过程中难免会牵扯出不少官员，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新的动荡。
回到花厅，林砚看着她神色凝重，轻声安慰道：“清沅，别太担心。你父亲和景渊都是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应对。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府中安心等候消息。”
“母亲说得是，”沈清沅回过神，微微一笑，“只是那封西域密信，不知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景渊说已经拿到了密信，想必今日入宫，也会将密信呈给陛下。”
正说话间，青禾匆匆走进来，躬身道：“世子妃，夫人，王妃娘娘，府门外有大理寺的人求见，说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提取昨夜抓获的黑衣人，带回大理寺审问。”
沈清沅心中一动，大理寺动作倒是迅速。她点头道：“让他们进来吧，带他们去柴房提人，务必让亲卫跟着，防止出现意外。”
“是，世子妃。”青禾领命而去。
不多时，便听到府外传来脚步声，大理寺的官员带着衙役走进府中，在亲卫的带领下前往柴房。沈清沅透过窗缝望去，只见为首的官员身着大理寺少卿的官服，神色严肃，正与亲卫队长低声交谈着什么。
“看来，陛下是要彻底清查三皇子的党羽了。”母妃缓缓说道，“大理寺负责审理此案，必然会从这些黑衣人口中撬出更多有用的信息。”
沈清沅认同地点头。这些黑衣人都是三皇子府的暗卫，必然知晓不少三皇子的秘密，从他们口中或许能得知更多关于三皇子与西域勾结的细节，甚至可能找到黑风部落的更多线索。
与此同时，皇宫的太和殿内，气氛却异常凝重。陛下高坐龙椅之上，脸色阴沉，目光锐利地扫过阶下的文武百官。沈修和陆景渊站在殿中，神色恭敬，手中捧着那封从西域使者身上搜出的密信。
“陛下，三皇子谋反罪证确凿，昨夜臣与陆景渊已将其党羽一网打尽，抓获禁军将领五名，暗卫三十余人，西域使者一名，现将密信呈上，请陛下过目。”沈修躬身说道，将密信递了上去。
内侍接过密信，呈给陛下。陛下展开密信，只见上面用西域文字写着密密麻麻的内容，旁边附有翻译。陛下越看脸色越沉，手中的密信几乎要被捏碎。
“好！好一个三皇子！”陛下怒喝一声，将密信扔在地上，“竟敢勾结西域蛮夷，意图谋反，还想引黑风部落入境，残害我大靖子民！真是罪该万死！”
文武百官见状，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道：“陛下息怒！三皇子罪有应得，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陛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沉声道：“传朕旨意，即刻下令，彻查朝中所有与三皇子有牵连的官员，无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惩不贷！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联合办案，务必在一月之内查清所有罪证，将所有叛党一网打尽！”
“臣等遵旨！”跪在地上的官员们齐声应道。
陛下又看向陆景渊：“陆景渊，你此次立下大功，不仅抓获了叛党，还截获了密信，阻止了一场更大的浩劫。朕封你为镇北侯，赐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即日起，掌管京郊大营一半兵力，协助林峣守卫京城安危。”
“臣谢陛下隆恩！”陆景渊躬身行礼，声音沉稳。
陛下又看向沈修：“沈修，你身为文官，却能临危不乱，协助陆景渊平定叛乱，朕心甚慰。朕封你为吏部尚书，加太子少傅衔，负责主持此次朝堂清算之事，务必做到公正严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
“臣谢陛下隆恩！臣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沈修躬身应道，心中感慨万千。他从一个小小的秀才，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靠的不仅是自己的才华，更是陛下的信任与赏识。
封赏完毕，陛下又叮嘱了几句，便让众人退下，只留下沈修和陆景渊，继续商议关于西域黑风部落的事宜。
“陛下，黑风部落骁勇善战，且擅长使用毒箭，若他们真的入境，恐怕会对边境造成极大的威胁。”陆景渊忧心忡忡地说道。
陛下点头，神色凝重：“朕也正为此事担忧。密信中提到，黑风部落约定在三个月后，从西域边境入境，与三皇子里应外合。如今三皇子已死，他们或许会改变计划，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沈修道：“陛下，臣以为，我们应即刻加强边境的防御，派重兵驻守西域边境，同时派人前往西域，与当地的部落结盟，共同对抗黑风部落。另外，还应审问那名西域使者，从他口中得知更多关于黑风部落的信息。”
“说得有理，”陛下颔首，“此事便交给你们二人去办。陆景渊，你负责调兵遣将，加强边境防御；沈修，你负责审问西域使者，同时联络西域各部落，务必在三个月内做好万全准备。”
“臣等遵旨！”沈修和陆景渊齐声应道。
走出太和殿，阳光已升至中天，洒在皇宫的琉璃瓦上，泛着耀眼的光芒。沈修和陆景渊并肩走着，神色都有些凝重。
“此次朝堂清算，怕是会引起不小的动荡。”沈修缓缓说道，“朝中不少官员都与三皇子有所往来，有的是被迫，有的是自愿，想要彻底清查，并非易事。”
陆景渊点头：“父亲说得是。但陛下心意已决，我们只能尽力去做，做到公正严明，不让陛下失望。另外，边境的防御也刻不容缓，黑风部落的威胁，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
两人一边走，一边商议着后续的事宜，不知不觉便走出了皇宫，登上了返程的官轿。
回到陆府时，已是午后。沈清沅和林砚、母妃早已在府门口等候。看到他们回来，沈清沅心中一喜，快步走上前：“父亲，景渊，你们回来了！陛下可有嘉奖？”
沈修和陆景渊将宫中的情况告知众人，当听到陛下的封赏时，林砚和母妃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太好了，”林砚激动地说道，“这是你们应得的荣耀。”
母妃也点头道：“陛下英明，你们一定要好好辅佐陛下，守护好这大靖江山。”
众人走进府中，来到花厅坐下。陆景渊将那封密信的内容简略告知众人，当听到黑风部落约定三个月后入境时，众人脸色都变得凝重起来。
“黑风部落如此猖獗，竟然敢入侵我大靖边境，”林砚愤愤不平地说道，“我们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沈清沅道：“景渊，边境的防御之事，你打算如何安排？”
陆景渊道：“我打算即刻调遣京郊大营的两万兵力，前往西域边境驻守，同时联络边境的守军，让他们加强戒备。另外，我还会派人前往西域，与当地的部落结盟，共同对抗黑风部落。”
“这样安排甚好，”沈修点头，“只是那名西域使者，一定要好好审问，从他口中得知更多关于黑风部落的信息，比如他们的兵力、粮草、驻扎地点等，这样我们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父亲放心，我已让人将使者押往大理寺，由大理寺少卿亲自审问，相信很快便有消息。”陆景渊道。
正说话间，一名亲卫匆匆走进来，躬身道：“世子爷，沈大人，大理寺派人来报，说是那名西域使者拒不招供，无论如何审问，都不肯透露半点关于黑风部落的信息。”
沈清沅心中一凛，这西域使者倒是硬气。她沉吟片刻，说道：“景渊，或许我可以去试试。我曾在书中看到过一些西域的习俗和语言，或许能从他口中套出些信息。”
陆景渊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大理寺戒备森严，而且那使者十分危险，我担心你的安全。”
“放心吧，”沈清沅微微一笑，“我只是去试试，不会贸然行事。而且有大理寺的官员在一旁，不会出什么事的。”
母妃也点头道：“清沅聪慧心细，或许真能有收获。景渊，你便让她去吧，多加派人手保护便是。”
陆景渊见众人都同意，便不再坚持：“好，我让人备车，陪你一起去大理寺。”
很快，车马便准备好了。沈清沅和陆景渊登上马车，亲卫们骑马跟在两侧，向大理寺驶去。
马车行驶在京城的街道上，沈清沅掀开车帘的一角，看着窗外繁华的景象，心中感慨万千。这京城的安宁，来之不易，她一定要尽自己所能，守护好这份安宁。
不多时，马车便抵达了大理寺。大理寺少卿早已在门口等候，见他们到来，连忙上前躬身行礼：“沈大人，陆侯，世子妃，里面请。”
众人走进大理寺，穿过几道回廊，便来到了关押西域使者的牢房。牢房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和血腥味。西域使者被铁链锁在墙上，身上穿着粗布囚服，脸上满是尘土和血渍，却依旧眼神桀骜，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看到沈清沅和陆景渊进来，西域使者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恢复了桀骜的神色，用生硬的大靖语说道：“你们来也没用，我是不会说的。”
沈清沅走到他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他，用流利的西域语说道：“黑风部落答应给你什么好处？让你甘愿为他们卖命，背叛自己的族人，勾结三皇子残害大靖百姓？”
西域使者眼中闪过一丝震惊，显然没想到沈清沅竟然会说如此流利的西域语，而且精准戳中了他的软肋。他沉默了片刻，冷笑道：“我没有背叛族人，大靖王朝疆域辽阔、资源丰饶，却对西域部落百般压榨，黑风部落只是在为西域各族争取生存之地。”
“争取生存之地？”沈清沅冷笑一声，语气陡然加重，“用入侵、掠夺、杀戮的方式？你可知三皇子只是利用你们？他承诺事成之后将西域三城割让给黑风部落，实则早已计划在平定叛乱后，联合大靖兵力将你们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她俯身逼近使者，目光锐利如刀：“我看过密信，黑风部落首领黑煞要你传递的，不仅是入境时间，还有边境守军的布防图。可你有没有想过，三皇子为何会轻易交出布防图？那是他故意留下的陷阱，等着黑风部落自投罗网！”
西域使者脸色骤变，握着铁链的手指微微颤抖。沈清沅捕捉到他眼中的动摇，放缓语气，声音柔和了些：“你在部落中，想必也是有妻儿老小的。三皇子已死，黑风部落的计划败露，入侵之事必败无疑。你若继续顽抗，等待你的只会是凌迟处死，你的家人也会因你‘勾结叛逆’的罪名，被部落驱逐，流离失所。”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如果你肯如实招供，说出黑风部落的兵力部署、粮草囤积地、毒箭配方，还有你在大靖境内的联络据点，陛下会念在你并非主谋，且有戴罪立功之心，饶你一命，还会派人将你送回西域，与家人团聚。”
西域使者的呼吸渐渐急促，眼神在桀骜与挣扎间反复摇摆。他沉默了许久，终于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问道：“我如何能相信你？大靖皇帝真的会饶我性命？”
“我以镇北侯世子妃的身份向你保证，”沈清沅语气坚定，“陆侯手握重兵，沈大人执掌吏部，我们二人联名向陛下求情，定会保你周全。而且你提供的信息，能让大靖边境免受战火，让无数百姓免于流离失所，这是大功一件，陛下不会为难一个有功之人。”
陆景渊适时开口，声音沉稳有力：“我陆景渊向你起誓，只要你如实招供，我必保你性命无忧，亲自派人护送你回西域。”
西域使者看着沈清沅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陆景渊肃然的神色，终于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颓然道：“好，我招供。”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将黑风部落的情况一一托盘而出：黑风部落共有兵力五万余人，其中精锐骑兵两万，步兵三万，擅长骑射与夜袭，毒箭配方源自西域一种罕见的毒草，解药需用大靖边境的甘草与雪莲混合炼制；粮草主要囤积在西域黑石山的溶洞中，由百名精锐守卫；入境路线共有三条，其中最隐蔽的是月牙谷，那里地势险要，只有当地部落的老人知晓；他在大靖境内的联络据点，是城南的一家西域香料铺，掌柜是黑风部落安插的暗线。
沈清沅让大理寺官员当场记录，每一个细节都核对无误后，才让使者签字画押。
走出牢房时，夕阳已西斜，金色的余晖透过大理寺的窗棂，洒在地面上，暖意融融。陆景渊看着沈清沅，眼中满是赞许：“清沅，你立了大功。有了这些信息，我们便能提前部署，彻底粉碎黑风部落的入侵计划。”
沈清沅微微一笑：“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只要能守护好大靖的边境，守护好百姓的安宁，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马车行驶在返程的路上，沈清沅靠在陆景渊的肩头，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街灯，心中一片安宁。她知道，接下来还有更艰巨的任务在等着他们，但只要一家人并肩作战，同心协力，就没有跨不过去的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