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有姜韫的嘱托,可沈兰舒同元夫人相处起来分外轻松,她打心底里喜欢上这位性情真挚朴实的女子。
“元夫人,既然咱俩这般投缘,日后便以姐妹相称吧!”沈兰舒兴致勃勃道,“您比我年长几岁,我便唤您一声石姐姐,你唤我一声沈妹妹,可好?”
元夫人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于理不合的!”
姜国公是何等身份,岂是他们能随意攀扯的?这事若是被阿中知道了,该要责怪她的......
沈兰舒却不觉有何不妥,“难得你我二人如此投缘,我这身子不好,平日里同别家夫人往来甚少,这么多年来也就遇到石姐姐一人同我相谈甚欢,我心中甚是愉悦。”
沈兰舒这话却是说到了元夫人的心坎上。
她一心想要为夫君争得体面,奈何旁的夫人根本不理睬她,她来京中多年愈加孤单,如今连个能说话的好友都没有,还不如在老家时同街坊邻居们唠唠闲话,也好过整日闷在府中郁郁寡欢。
对上沈兰舒真切的目光,元夫人心中一怔,不免有些动容。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向她示好......
“既然姜夫人不嫌弃,那臣妇愿意做为夫人排忧解难之人。”元夫人恳切道。
沈兰舒开怀一笑,“哪有什么排忧解难,这也是上天给咱们的缘分,是不是石姐姐?”
元夫人抿唇一笑,“沈妹妹说的是。”
姜韫看着母亲开心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感叹。
自打宣德侯夫人离世之后,母亲已经很久没有笑得像今日这般开怀。
虽说她接近元夫人是有所图谋,可若母亲能因此得一知心好友,也算是结下善缘了......
永乐街。
姜继安盘算着流言散布的这几日,觉得依姜砚山的性子,也是时候该接他回府了。
姜砚山可以不在乎流言蜚语,可这京中事关沈氏母女的言论,他不可能不在乎,为了平息这些风言风语,最好的法子便是接他回府,以扭转口碑、保住镇国公府的名声。
只要接他回府,事情便能够迅速解决,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姜继安心中不禁得意洋洋,威震八方的大将军又能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乖乖被他拿捏......
来到一处茶阁,姜继安在大堂坐下后点了一壶茶,打算听听这京中百姓如何痛骂镇国公府,这是他这几日来最愉悦的消遣。
小二很快便上了一壶茶、两样点心,姜继安兀自倒了一杯热茶,放在鼻间轻嗅。
茶水热气升腾,犹如他心中的澎湃热切,难以消散。
啪!
堂前醒木一拍,店内霎时间安静下来。
今日说书便要开始了......
姜继安低头吹了吹滚烫的茶水,慢条斯理地喝着。
说书先生四下环顾一圈,缓缓开口:
“诸位看官,今日咱们不讲王侯将相,单表一表镇国公府那位菩萨心肠的夫人——姜夫人!”
啪!
一道清脆的摔杯声在堂内突兀响起,周围人纷纷看了过去。
小二听到动静连忙上前收拾,“对不住客官,您没事......”
一抬头,小二冷不丁看到一张阴沉至极的脸,吓得一哆嗦。
他不敢再开口,连忙低头收拾干净地上的碎片,迅速离开。
一个小小的插曲,没有人会在意,因为台上的故事已经开讲了:
“要说咱们这国公夫人啊,那可是菩萨转世,好一副良善心肠,十几年如一日救助慈济堂不说,连那郊外的流民她都惦记在心上......”
说书先生对姜夫人的溢美之词,一字一句传进了姜继安的耳中。
他低着头紧紧盯着桌面,脸色阴沉可怖,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
明明昨日京中还全是对镇国公府的咒骂,怎么今日便调转风向,纷纷恭维起来了?!
听着周边众人对说书先生的附和,姜继安一时间慌了神,这和他预想的根本天差地别!
不、不对,一定是这家茶馆的说书先生有问题,别家一定和先前一般诋毁镇国公府,他得去看看才行!
姜继安猛地站起身,迅速朝外面奔去。
他游走于京中各大茶馆酒肆,竟再无一家有关于镇国公府的流言蜚语,连百姓们都在纷纷赞扬姜国公和姜夫人的慷慨善意,咒骂之声已是少之又少。
姜继安恍恍惚惚明白,那些他精心编排的流言蜚语,竟然这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会......难道是姜砚山买通了说书先生?
对,一定是这样!
可这样下去,他不就没有把柄来要挟姜砚山接他回府了吗?
一时间,姜继安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是好。
对了,去找公主殿下安排的人,他们一定能再将局面扭转回来!
姜继安不敢耽搁,迅速朝郊外的一间小院赶去。
等到了小院后,姜继安彻底傻眼了。
整个院子空空荡荡,哪还看得到半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