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的瞬间——
“噗——”
一声再也抑制不住的、短促的笑声,从江予安的喉间溢了出来。他像是突然破功了一般,肩膀微微抖动,那双原本写满错愕的眼睛里,瞬间漾开了浓得化不开的、混合了惊诧与极度愉悦的笑意。他看着我,摇了摇头,仿佛在说“你呀……”。
他这一笑,我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角色代入感”瞬间崩塌,脸颊更是烫得惊人。羞恼之下,我几乎忘了“女仆”的设定,带着点小脾气,跺了跺脚,嗔怪道:
“不对!重来!”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找回状态,无视他依旧含笑的眼眸,再次微微屈膝,将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用比刚才更稳定、也更刻意娇柔的声音,清晰地重复:
“主人,欢迎回家。”
这一次,江予安收敛了些许外露的笑意,但眼底的温柔和纵容却更加明显。他十分配合,操控轮椅完全进入玄关,然后关上门。他仰头看着我,唇角弯起一个清浅而迷人的弧度,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刻意配合的玩味:
“嗯,我回来了。”
得到他的回应,我那颗悬着的心稍稍落下一点,但戏还得演下去。我立刻进入下一个“服务”环节。
我蹲下身,从旁边准备好的小篮子里拿出一块干净的湿布。然后,我单膝跪地,俯下身,开始仔细地擦拭他电动轮椅轮圈上可能沾染的灰尘。金属轮圈触手冰凉,我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对待什么珍贵的器物。我能感受到他投注在我头顶的目光,温热而专注。
擦完轮圈,我将湿布放回篮子,然后拿起旁边摆放好的他在家穿的一双居家鞋。我抬起头,看向他,用眼神示意。
他微微挑眉,但还是配合地,用手将自己的左腿从轮椅的脚踏板上搬下来。他的腿无力地垂落,脚踝纤细,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苍白。我伸出手,一手轻轻托住他的小腿腘窝,另一手托住他的脚后跟,他的脚在我的掌心,微凉,绵软,没有任何自主的力量。我动作极其轻柔地将那只穿着外出皮鞋的脚抬起来,小心地为他脱掉皮鞋,露出里面干净的棉袜,然后再仔细地为他穿上柔软的居家鞋。
整个过程,他的腿就像一件需要被精心照料却无法给予任何回应的物品,任由我摆布。接着,是右腿。我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耐心而细致。
江予安一直低头看着我为他忙碌,起初,他脸上还带着些许不习惯和残留的笑意,但渐渐地,那笑意沉淀下去,化为一种更深沉的、难以言喻的动容。他看着我用那样郑重的态度,做着这些平日里或许寻常、但在此刻情境下却显得格外不同的琐事。
当我终于为他换好两只鞋,准备站起身时——
他却忽然动了!
在我起身到一半,重心还未完全稳住的瞬间,他猛地伸出双臂,结实有力地圈住了我的腰身,然后不容置疑地往下一带!
“啊!”我低呼一声,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跌坐下去,却不是跌在地上,而是……跌坐在了他的双腿之上。
轮椅因为他突然的动作和我增加的重量而微微向后晃动了一下,但他操控得很稳,立刻固定住。我的后背紧紧贴住了他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衫,能感受到他沉稳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他的一只手臂紧紧环着我的腰,将我牢牢固定在他怀里,另一只手则迅速回到了轮椅的控制器上。
“江予安!你……”我又惊又羞,下意识地想挣扎。
“别动。”他的下巴轻轻抵在我的发顶,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带着一丝压抑的、低哑的笑意,还有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主人’的命令,不可以违抗。”
他这句话,带着浓浓的戏谑,却又像羽毛一样,轻轻搔刮着我的心尖,让我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气,身体软了下来,乖乖地靠在他怀里。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似乎对我的顺从很是满意。然后,他操控着轮椅,载着紧紧相贴的我们,平稳地驶离玄关,朝着点着蜡烛、飘散着食物香气的温馨客厅而去。
我被圈在他的怀抱里,坐在他无力却温暖的双腿上,感受着轮椅移动时轻微的颠簸和他胸膛传来的震动,脸颊贴着他柔软的羊毛衫,所有的羞窘和紧张,在这一刻,奇异地化为了满心的甜蜜与安宁。这个“惊喜”的开场,似乎……偏离了计划,却又走向了一个更让人心悸的方向。
轮椅平稳地停在沙发前。
我还沉浸在他怀中那份混合着羊毛衫暖意与他身上清冽气息的安稳里,只觉得腰间的力道一松。江予安的手臂松开了对我禁锢,转而撑在轮椅扶手上。
“坐好。”他低声说,声音比刚才更哑了些。
我下意识地扶住沙发扶手,在他轻微的推力下,顺着他的力道,侧身坐到了柔软的沙发垫上。裙摆因为动作而微微掀起,露出底下白色的长袜边缘。
我还没来得及调整好坐姿,甚至没看清他的动作,就只见他已经双手牢牢抓住轮椅两侧的扶手,手臂肌肉瞬间绷紧,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利用强大的臂力将整个上半身猛地从轮椅座垫上撑起。
那不是他平常那种稳妥、谨慎的转移。速度太快,带着一种近乎急切的、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短暂的弧线,重心在刹那间完全依赖于那双支撑在扶手的手臂上,轮椅甚至因为这迅猛的发力而向后微微滑动了一小段距离,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吓得几乎要惊呼出声,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沙发套。“江予安!你慢点!”
可他置若罔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