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依偎在江予安的怀里,他胸膛的起伏,他轻柔的呼吸,以及那紧紧环绕着我的手臂,共同构筑了一个隔绝外界一切纷扰的小世界。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任由香薰蜡烛的暖香和彼此身上熟悉的气息在空气中交融、缠绕,静谧中流淌着比言语更深沉的情感。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直到……我紧贴着他身体的侧腰,清晰地感受到他大腿肌肉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细微的僵硬感。紧接着,那僵硬感开始变得明显,带动着他原本绵软搭在沙发上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向内抽搐、绷紧。
痉挛又来了。
温馨的氛围被这身体本能的反应破坏了。
我立刻从他怀里抬起头,看到他依旧闭着眼睛,但眉心已经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显然也在对抗着这阵不适。
“又疼了吧?”我轻声问,同时撑起身子,准备从他怀里退出来。
他却收紧手臂,不让我离开,眼睛依旧闭着,声音带着事不愿被打扰的慵懒和一丝忍耐:“不用管,一会儿就没事了。”
他总是这样,习惯于独自承受这些周期性的痛苦,仿佛那只是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但这次,我没有顺从。我轻轻挣开他的手臂,语气带着温柔的坚持:“不行,硬扛着多难受。”
我跪坐在沙发上,俯身过去,双手熟练地找到他大腿上那几处最容易痉挛的肌肉群,用掌心包裹住,不轻不重地开始揉按。他的肌肉在我手下紧绷得像石头,带着一种不屈的、却又无能为力的倔强。我放柔力道,用指腹一点点地推压,试图将那挛缩的肌纤维揉开。
江予安终于睁开了眼睛,垂眸看着我为她忙碌的样子。他的眼神很深,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享受我照顾的温存,有对身体不听话的无奈,或许,还有一丝因这打断而生的淡淡遗憾。
过了一会儿,痉挛的势头渐渐弱了下去,肌肉重新变得柔软。我停下动作,却没有立刻回到他怀里,而是伸手拉了他的胳膊一把,语气轻快,试图驱散刚才那点沉闷:
“起来吧,江大少爷,别赖在沙发上了,起来吃饭了!”
他仿佛这才从旖旎与不适交织的余韵中彻底回过神来,眨了眨眼,脸上掠过一丝恍然。“对了,晚餐……”他想起我的“隆重”准备,唇角不由得弯了起来。
他“嗯”了一声,一手自然地拉住我伸过去的手,借了点力,另一只手则沉稳地撑在沙发坐垫上,利用强大的臂力,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的上半身带了起来,坐直了。
坐直后,下一个现实问题摆在眼前——转移回轮椅,才能去餐桌。
他的目光越过我的肩膀,看向停在沙发旁的那辆电动轮椅,眼神里闪过一丝极淡的疲惫和……惆怅。他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声自语般喃喃:
“什么时候……不用这么来回折腾就好了。”
这日复一日的转移,对于常人来说只是一个简单的起身坐下,对他而言,却是一次次需要调动全身力量、精确计算的“工程”。再如何习惯,也难免会有感到麻烦和倦怠的时刻。
我立刻捕捉到了他这份细微的情绪,心念一动,提出了一个更省力、也更显亲密的方案:
“要不,”我指了指旁边的小茶几,“我把晚餐拿过来,我们就在沙发上吃,好吗?就像……就像野餐一样!”
这个提议显然正中他下怀。江予安眼睛微微一亮,脸上那丝淡淡的惆怅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体贴到的舒心和愉悦。他笑眯眯地看着我,从善如流地点头,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赞同:
“正有此意。”
于是,我们临时改变了“战场”。我像只忙碌又快乐的小蜜蜂,将原本摆在餐桌上的“烛光晚餐”一一转移到沙发前的茶几上。牛排、意面、蔬菜沙拉,还有两支细细的、跳动着温暖火苗的蜡烛。
空间有些局促,但我们挤在沙发上,肩膀挨着肩膀,腿碰着腿,反而比正襟危坐在餐桌两端更加亲密无间。
我给他倒上一点点佐餐的红酒,自己也举起杯。
“庆祝什么?”他挑眉问我,眼底映着烛光,温柔得不像话。
“庆祝……”我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笑着碰了碰他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声响,“庆祝今天‘主人’回家心情好?”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震动,仰头喝了一口酒。然后,他放下酒杯,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
“心情是很好。不过,不是因为回家了……”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凑近我,直到我们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才用气声缓缓补充:
“……是因为,我的‘女仆’,很特别。”
我的脸颊瞬间爆红,在跳动的烛光下无所遁形。这个夜晚,注定要在心跳加速和甜蜜微醺中,缓缓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