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那话说完，跟扔了个炸弹似的，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傻了。
让两个策划当着所有人的面，跟开辩论会似的打擂台？这在台里可是闻所未闻。
林薇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她非但没觉得被冒犯，那张总是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反而浮现出一抹兴奋的红晕。
她“啪”的一声合上笔记本，冲着王萌挑了挑眉，那意思不言而喻：放马过来。
王萌则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手指紧紧地攥着笔，手心都出了汗。
她不像林薇那么有攻击性，但那抿紧的嘴唇，也透着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
“行了，都愣着干嘛？等着我请你们喝茶？”陈默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该干嘛干嘛去，后天下午，我等着看戏。”
陈默把话说完，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揣着手溜达出了办公室，留下屋里一群人面面相觑。
“我靠，导儿这手也太狠了吧？”张鹏最先反应过来，咂了咂嘴，“这是要让她们俩在办公室里打一架啊！”
刘洋推了推眼镜，脸上有点发愁：“这不是胡闹嘛，一个组的同事，搞得跟竞争对手似的，以后还怎么在一起干活？”
“这你就不懂了。”旁边一个老策划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说，“这叫鲶鱼效应。你看她们俩，平时干活都挺好，但也没好到哪儿去。导儿这么一激，把她们俩的潜力都给逼出来，最后不管用谁的方案，咱们组都赚了。”
众人一听，好像是这么个理。
办公室里，林薇和王萌已经没空听他们瞎聊了。
林薇是个急性子，三两下就把自己桌上的东西扒拉到一边，铺开一张大白纸，拿着笔就开始画草图，嘴里还念念有词：“废弃医院……走廊尽头的轮椅自己动了……手术室的灯一闪一闪……厕所隔间里传来哭声……”
她越说越来劲，眼睛里冒着光，好像已经看到了邓抄和陈贺被吓得抱在一起哭的画面。
另一边，王萌就安静多了。她回到自己座位上，打开电脑，新建了一个文档。她没有急着写，而是先列了一个大纲，把“默契考验”这个核心，拆分成了好几个环节：心有灵犀、动作一致、秘密投票……每个环节下面，又细分出好几个备选游戏。她做事，就像她的性格一样，不声不响，但有条不紊。
整个项目组，因为陈默的一句话，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张鹏那帮喜欢刺激的年轻人，时不时就凑到林薇那边，给她出谋划策。
“薇姐！我觉得可以加个追逐战！让扮鬼的Npc追着他们跑！”
“对对对！还得是那种跑不快的，就一步一步跟在后头，压迫感才强！”
而刘洋这边，则领着几个老成持重的人，围在王萌的电脑前。
“小王啊，你这个方案，安全性是够了，但趣味性上，还得再琢磨琢磨。”
“要不加点惩罚？输了的人，罚他们互相画大花脸怎么样？”
一时间，办公室里吵吵嚷嚷，跟个菜市场似的。
陈默回到自己那间小办公室，把门一关，世界总算清静了。
他把自己往那张破椅子里一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也得干活了。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屏幕的角落里，一个word文档正在被飞速填充。
马上就要录制完了，可以开始准备写报告了。
这玩意儿是给台里领导看的，得写得漂亮。
他把这几期节目的收视率、网络播放量、话题热度，一个个列出来，做成图表，看着就喜人。
写着写着，他又另开了一个文档，标题是：《跑男》第二季企划草案。
第一季在国内拍，已经把能玩的地方玩得差不多了。
观众的新鲜感，是会递减的。
下一季，必须玩点更大的。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海外特辑。
录制地点：走出国门，暂定韩国、泰国，澳大利亚。
去韩国，跟原版的那些人撕一场？还是去澳洲，大堡礁寻宝？或者干脆去非洲大草原，跟狮子老虎赛跑？当然，后面这个是开玩笑。
天天在国内这几个地方打转转，观众都快看吐了。也该让这帮没见过世面的，瞧瞧什么叫国际化制作了。
陈默琢磨着，这事儿，光有好点子不行，还得有钱。
去国外拍，那成本，可不是在国内能比的。
看来，等这一季播完，得好好跟广告商们聊聊“人生”了。
正写得起劲，手机跟催命似的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一脸的嫌弃，但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王建国那火急火燎的大嗓门，跟机关枪似的就扫了过来。
“我的陈大监制！救命啊！出大事了！”
“说人话。”陈默把手机拿远了点，揉了揉耳朵。
“人！人太多了！”王建国在那头都快哭了，“咱们那个《令人心动的offer》的招聘通知一发出去，你知道我这收到了多少简历吗？八千多份！我跟你说，八千多份！我这眼睛都快看瞎了！这得看到猴年马月去啊？”
陈默听完，翻了个白眼。
“王导，台里养着那么多实习生是干嘛的？让他们筛啊！定几个关键词，什么重点院校、主持经历、获奖证书，不符合的直接扔回收站！这点小事你都搞不定？”
“啊？还能这样？”王建国在那头愣了一下，随即又换了个哭腔，“不是啊陈监制，主要不是这个！是那个加油团的嘉宾！张全灵的经纪人，她……她不接电话啊！我打了好几天了，就是不接！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不接电话？”陈默皱了皱眉，“行了，我知道了。你把她经纪人的联系方式发我，这事我来处理。”
挂了电话，陈默连一分钟都没耽搁，直接把那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听着就油腔滑调的男声传了过来：“喂，哪位啊？”
“我是京城卫视《令人心动的offer》的监制，陈默。”陈默的语气很平淡。
“哦，陈监制啊，”对方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敷衍，“不好意思啊，我们家全灵姐最近档期实在是太满了，各种通告都排到后年了，你们那个节目……恐怕是没时间参加了。”
“是吗？”陈默轻笑了一声，“我听说张全灵老师最近在考虑转型做投资，我们这个节目，正好是她以‘投资人’视角观察职场新人的最佳平台。而且，我们给出的不是通告费，是监制级别的酬劳，外加节目分红。这个节目要是爆了，她拿到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电话那头沉默了。
陈默没给他思考的时间，继续加码：“另外，这个节目是京城卫视今年的S+级重点项目，台长亲自过问的。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你再考虑考虑？”
那头的声音，瞬间就变得热情起来：“哎呀！陈监制您看您说的！我这就是个传话的！我马上！马上再跟全灵姐沟通一下！您放心，一定给您个满意的答复！”
陈默没再废话，直接挂了电话，把手机往桌上一扔。
他看着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这帮人，一个个都得拿鞭子抽着才肯走。
时间一晃，就到了后天下午。
能容纳三十多人的大会议室里，座无虚席。
跑男项目组的核心成员全都在，连刘洋都特地把手里的活儿放下，跑过来旁听。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跟等着看斗鸡似的。
林薇和王萌，一左一右，坐在会议桌的两端。
林薇今天特地穿了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化了个气场全开的妆，整个人看着就跟要去谈判的女王似的。
王萌还是一身朴素的格子衬衫，但她把头发扎了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眼神里没了往日的怯懦，多了几分坚定。
陈默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地敲了敲桌子。
“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