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话音刚落，林薇和王萌就跟上了发条似的，立马行动起来。俩人把自己那份熬了好几个通宵才弄出来的策划案，一人抱一摞，挨个发给在场的同事。
一时间，会议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哗啦”声。
张鹏那帮年轻人，拿到林薇那份封面印着“圣诞噩梦”四个血红大字的案子，眼睛都直了，迫不及待地就翻了起来。而刘洋那几个老成持重的，则不约而同地先看起了王萌那份封面简约、只写着“团队默契策划”的方案。
陈默没动，就那么靠在椅子上，看着这泾渭分明的一幕。
“我先来！”
林薇站起身，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让她看着跟要去签上亿合同的女老板似的。她走到投影幕布前，插上U盘，随着她鼠标一点，一个阴森的废弃校园背景，伴随着“圣诞噩梦：恐怖校园身份博弈”几个大字，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我的方案，核心就一个字——刺激！”
林薇的声音不大，但穿透力十足。
“咱们把八个mc，扔到一个废弃的学校里，告诉他们，你们中间，有七个是‘鬼’，只有一个是‘人’。鬼的任务，是伪装成人类，活到最后，站上唯一的讲台。而人的任务，就是活下去。”
她话刚说完，张鹏就没忍住，“我操”了一声。
“七个鬼一个狼？这怎么玩？那个人不是开局就死定了？”
“问得好！”林薇打了个响指，ppt翻到了下一页，上面是密密麻麻的规则。
“所以，我们有转化机制！鬼，可以通过完成自己专属的‘解恨任务’，变成人。比如，”她指着屏幕上的一行字，念了出来，“因为上辈子穿紧身裤导致血液不通而死，他的任务，就是要在校园里找到三条宽松的裤子，并且全程穿着。”
“噗——”
会议室里好几个人当场就笑喷了。
“这什么鬼死法！太奇葩了！”张鹏笑得直拍大腿，“这必须安排给邓抄啊！让他天天臭美！”
林薇也笑了，继续说：“还有因为被反复打后脑勺而死，他的任务，就是用气锤，成功打中四个玩家的后脑勺。”
“哈哈哈哈！这个给陈贺！他肯定一边打一边喊‘你是猪吗’！”
“还有更绝的，”林薇的嘴角勾了勾，“我们还有一个隐藏身份，‘冤鬼’。他也是鬼，但他不知道谁是人，他的任务是撕掉两个鬼，才能变成人。可一旦他撕错了，撕到了那个真正的人，他自己就直接淘汰！”
这规则一出来，刚才还嘻嘻哈哈的众人，都安静了下来，开始琢磨这里头的道道。
这不就是个大型的狼人杀嘛，而且还是个规则极其复杂，随时可能反转的狼人杀。
“整个流程，从一个温馨的圣诞派对开始，然后灯光一黑，再亮起来，就是阴森的废弃校园。这种视觉和心理上的巨大反差，瞬间就能把观众的情绪给抓住！”
“最关键的反转，”林薇加重了语气，“是在游戏中期，当其中一个mc找到关键线索——一本完整的日志，上面记载着，所谓的‘八个鬼重现校园’，指的就是他们八个人本身！也就是说，他们开局，全员都是鬼！”
“我靠！”刘洋都听傻了，“全员是鬼？那他们之前互相猜忌，互相提防，不都成了笑话了？”
“对！这才是最大的看点！”林薇一拍手，“当他们发现自己费尽心机要找的‘鬼’，其实就是自己的时候，那种信任崩塌，从合作瞬间转向混战的场面，绝对能把收视率顶到天上去！”
林薇讲得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老娘天下第一”的光芒。
等她讲完，张鹏那帮人“嗷”的一声就鼓起了掌，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的。
“薇姐牛逼！这个方案太炸了！”
“就这么定了！我想看陈贺被吓得尿裤子的样子！”
陈默没说话，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坐在另一头的王萌。
“到你了。”
王萌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
她不像林薇那么有攻击性，只是安安静静地走到前面，换上自己的ppt。
屏幕上，没有血红的大字，也没有阴森的背景，只有一行干净的标题——《团队默契策划》。
“我的方案，不追求强烈的外部刺激。”王萌的声音很轻，但很清晰，“我想做的，是向内挖掘，考验他们八个人之间，那看不见摸不着的——默契。”
“核心规则很简单：24小时内，累计完成三次‘全员默契任务’，就可以下班。完不成，就得一直录下去，直到满24小时。”
张鹏在底下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这听着就没劲……”
王萌像是听到了，但她没理会，继续说：“第一个挑战，着装默契。我们准备八个独立的换衣间，每个房间里，只有驼色和卡其色两件t恤。不给任何提示，他们必须全员穿上同一种颜色的衣服，才能算通关。”
“就这？”张鹏忍不住了，“这不就是二选一吗？蒙也能蒙对啊！”
“可如果他们第一次失败了呢？”王萌反问，“第二次，第三次，都失败了呢？他们是会互相埋怨，还是会冷静下来，想办法沟通？是推出一个代表替大家做决定，还是约定一个谁都懂的暗号？这个从猜忌、混乱，到想办法达成一致的过程，难道不是最真实的综艺效果吗？”
张鹏被问得哑口无言。
刘洋在旁边听得连连点头，这方案，稳！没风险！
“第二个挑战，心有灵犀。”王萌翻到下一页，“单人答题间，苹果和梨，二选一。八个人，必须选得一模一样。错了，就换下一组，鲅鱼和海参，再错，就换葡萄啤和蓝莓啤。直到他们通关为止。”
“要是他们一直错下去，那不是得录到天亮？”林薇在旁边抱着胳膊，凉飕飕地问了一句。
“所以我们有仁慈机制。”王萌推了推眼镜，“如果连续失败三次，可以给他们一分钟的集体讨论时间。这一分钟，是让他们吵架，还是让他们抱团，是听队长的，还是谁的声音大听谁的？这又是一个看点。”
“当他们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完成了三次默契挑战，我们会迎来最后一个环节——吃饭默契。”
“火锅包间里，我们准备了八样东西：铜锅、碳、牛羊肉、海鲜、锅底、蘸料、素菜、主食。他们每个人，依次进去选择一样，只要八个人选的不重复，就能立刻开吃，录制结束。”
王萌说到这，笑了笑：“我相信，为了能吃上这口热乎的，他们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默契。”
她讲完，会议室里一片安静。
跟林薇那份方案带来的感官冲击不同，王萌的方案，像一杯温水，初尝无味，但细品之下，却能咂摸出各种人情世故的滋味。
一个向外，一个向内。
一个追求极致的戏剧冲突，一个挖掘细腻的心理变化。
两个方案，摆在了所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