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五的夜晚,平华村静悄悄的。最后一批新居民刚刚安顿下来,整个村子都沉浸在睡梦中。可就在这时,林家小院那棵灵果树周围,却开始发生奇妙的变化。
一股看不见的生机围绕着大树旋转、凝聚,越来越快,最后猛地冲天而起,把整个村子都照亮了!那光芒慢慢散开,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光斑,像一张温柔的大网罩住了整个村子,悄无声息地落进土里、水里、山里。与此同时,灵果树上“哗”地开满了粉白色的花朵,密密匝匝地挤在枝头,远远看去就像一朵巨大的香云。清甜的花香在晨风里悄悄弥漫开来……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全村人都睡得特别沉,谁也没有看见这神奇的景象——大家都被那股温暖的力量包裹着,进入了前所未有的酣眠。
第二天天刚亮,变化就显现出来了。
住在王大力家的田大磊第一个察觉到不同。他像往常一样早起练拳,可今天打完一套拳,只觉得浑身舒畅,气息特别绵长,好像泡在温水里一样。就连早年打仗留下的那些暗伤,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奇怪了……”他收起架势,深深吸了口气。空气里除了往日的清新,还多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花香,吸进肺里整个人都精神了。
几乎同一时间,住在南边夫子小院的欧阳华也推开了房门。他吸了口晨气,惊讶地转头对正在做早饭的夫人说:“夫人,你闻到了吗?今天的空气好像特别不一样,带着一股说不出的灵气,让人神清气爽。”
欧阳夫人放下手中的鸡蛋,走到丈夫身边细细感受:“还真是,有股花香,清清淡淡的,一点也不腻人……这是什么花啊,这么好闻?”
东边小院里的变化更明显。一直因为担心妻子而睡不踏实的邢东寅,今早醒来才发现,自己昨晚居然一觉睡到了天亮!他赶紧披上衣服想去看看妻子,却突然愣住了——卧房里传来的不再是妻子因病痛发出的呻吟和翻身声,而是好几个月都没听到过的、平稳深长的呼吸声。
从小照顾温妙莺的吴妈妈红着眼圈从里屋轻手轻脚地出来,又激动又愧疚地压低声音:“老爷、先生,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晚竟然睡沉了……刚才去看夫人,她、她睡得好安稳!是我这些年来见她睡得最香的一次,脸色都好看多了!”
邢东寅和府医赶紧进屋,果然看见邢夫人眉头舒展,呼吸均匀,要不是那消瘦的身形和淡淡的药味,几乎看不出是个重病的人。府医小心地把了脉,脸上露出喜色,出来后才禀报:“老爷,夫人脉象平稳,确实是安睡之相,而且……气血好像有好转的迹象。”
邢东寅心头一震,快步走到窗前,望着被晨光洗得格外碧蓝的天空,想起岳奕谋信上写的那句“此地灵秀,或对嫂夫人身体有益”——原来挚友说的都是真的!
这份异常的舒适感,王大力一家也感受到了。王大力和杨春草对视一眼,彼此都明白——是时候了。
吃过早饭,王大力叫住准备去军营的岳奕谋和田大磊,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奕谋、大磊,你们来一下,有件事,大哥得跟你们说清楚。”
他把两人带进里屋,关上门,目光在两位生死兄弟脸上扫过:“大磊,你现在是平华村的人了,这件事该让你知道。奕谋,我以前说过,时机到了就告诉你——现在,就是时候了。”
他看着两人,一字一句地说:“你们今日感受到的这不同寻常的气息,就是大哥我重获新生的机缘,是让我能重新站在你们面前的……奇遇。”
接着,王大力把林家那棵灵果树的情况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每年在七月初开花,八月底结果;花开四十九天,花期中能滋养全村,让大家夜夜好眠,地里的出产也会又多又好;四十九天后果树一夜结果,那果子永远一个样,吃了能强身健体,连伤病都能治好……
“……我这一身差点废掉的手脚,就是吃了那灵果才完全好了。”王大力抬起自己的手,语气里满是感激和敬畏。
这番话像惊雷一样在岳奕谋和田大磊心中炸开。他们虽然猜过大哥肯定有奇遇,却万万没想到是这么神奇的事,更没想到这奇迹的源头离他们这么近,而他们来往这么多次竟然都没发现!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能听到粗重的呼吸声。王大力敢这么坦诚,正是因为这一年来,他看清了这两个兄弟光明磊落、绝不会心生歹念的真性情。
过了好一会儿,岳奕谋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眼中的震惊慢慢变成了纯粹的喜悦:“大哥……这是你的福报,也是平华村的造化!我……我真替你高兴!”他心里没有半点嫉妒,只有为兄长感到的庆幸。
田大磊也回过神来,黝黑的脸上又是激动又是庆幸,用力一拍大腿:“俺的娘咧!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总觉得在这儿待着特别舒坦!俺这落户的决定,真是做对了!”
岳奕谋脑子转得飞快,突然想到:“这么说,我推荐明远兄来这儿,还真是歪打正着了!这里的灵气,说不定真能让他们一家转危为安!大哥,这太好了!”
“正是!”王大力接过话头,语气斩钉截铁,“奕谋,我跟春草还有爹娘都商量好了。今年我家分到的那颗灵果,给你。”
“大哥,这怎么行!”岳奕谋立刻拒绝,“这么珍贵的东西……”
“你听我说完!”王大力目光坚定,“你虽然从来不说,但我知道你身上旧伤不少。这果子给你养伤最合适!我现在是平华村人,家里人都健健康康的,以后有的是机会。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大哥这份心!”
岳奕谋喉咙发紧,看着大哥真诚的目光,重重点头,把这份情义深深记在心里。
王大力又看向田大磊笑道:“大磊你就不用我操心了。既然已经是村民,今年你自家就能尝到灵果的滋味了。”
田大磊憨厚的脸上笑开了花,搓着手,已经开始期待了。
笑着笑着,田大磊神色认真起来,看向两位兄弟:“大哥、奕谋,我也有件事要跟你们坦白。”他把武叔武婶的真实身份说了出来,还有他们和武大、武二两位牺牲战友的关系,细说二老当年怎么暗中接济他妻儿、又怎么冒险告诉他真相的恩情。
听说那对朴实的老人竟然是故去战友的父母,又知道他们这么深明大义、有骨气,岳奕谋和王大力都肃然起敬。
“那场恶战,武大武二作为先锋拼尽了全力!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咱们的好兄弟!”岳奕谋声音低沉,眼圈发红。
王大力想起当年的苦战,用力拍拍田大磊的肩膀:“好兄弟!武大武二在天有灵,一定会欣慰的。武叔武婶,往后就是咱们三人共同的爹娘!咱们一起给他们养老送终!”
“对!一起!”岳奕谋眼中闪着坚定的光。
屋里这番坦诚相告,不但没有产生隔阂,反而让三兄弟的情谊在共同守护的秘密和责任中,变得比金石还要坚固。
当天,田大磊和岳奕谋骑马离开村子时,回头望着那棵顶着巨大花冠的灵果树,闻着风中淡淡的香气,还觉得有些恍惚:这一切都是真的?该找个什么理由,去那个小囡囡家亲眼看看那棵神奇的树呢?
灵树花开带来的蓬勃生机,正悄悄地滋润着平华村的每一寸土地,温柔地滋养着每一个生活在其中的生灵。一段全新的故事,已经悄悄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