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林文松家,七月初六,天刚蒙蒙亮,他像往常一样起身穿衣。刚套上外衫,一股熟悉的异香便钻进鼻腔,让他瞬间清醒。他快步拉开房门,那记忆中最美好的气息扑面而来——灵果树开花了!
他正想回身叫醒妻女,旁边几间屋子的门也“吱呀”一声开了。先是林睿揉着眼睛走出来,接着是昨夜特意留宿的林守业、林守英和李货郎夫妇。几位长辈站在廊下,不约而同地望向院子里那棵繁花盛开的灵果树,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开了,真的开了!”林守英压低声音,眼里闪着激动的光。
不等林文松开口,张青樱已经牵着个小人儿从屋里出来了。小果果睡得迷迷糊糊,小鼻子却灵得很,一边走一边嘟囔:“好香呀……是平果树开花了!”
“咱们果果的鼻子最灵了。”张青樱温柔地笑着,给女儿整理好衣襟,牵着她走到院子里。
望着那如香云盖顶的满树繁花,众人都沉醉在这美好的时刻。见到还有些迷蒙的果果,大人们这才回过神来,纷纷笑着上前。
“果果来啦!”林守业第一个蹲下身,张开手臂抱起小团子,“走,大爷爷抱着你去看看果果的树,瞧,今天开花了呢!”
“大爷爷早!”果果搂着林守业的脖子,一下子清醒过来,小脸亮晶晶的,“果果的树开花了!香香的!”看到这么多家人在,她开心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来,姑奶奶抱抱。”林守英从大哥手里接过果果,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小囡囡的额头,“果果睡得好不好?今儿咱们吃面条,你想吃鲜虾面还是鸡蛋面?”
“要我说啊,咱们吃鲜虾鸡蛋面,两样都有,好不好?”李货郎也凑过来,从老伴手里接过果果,抱着她转了个圈。
“好呀!”果果被姑爷爷逗得咯咯直笑,“果果院子里有很多虾子呢!”
林文松和张青樱也笑着加入,轮流抱起果果。这是家人们心照不宣的仪式——在花香弥漫的清晨,用一个个温暖的拥抱,将无法说出口的生日祝福,悄悄传递给这个被灵树眷顾的孩子。
正当果果在家人的怀抱中笑闹时,小马红枣也哒哒地自己走出马厩。它先是亲昵地用额头蹭了蹭果果的小手,然后竟开始绕着灵树转起圈来,每转一圈就仰头轻嘶几声,像是在进行一场庄重的庆典。
这时,住在林家的黄义和赵栋才睡眼惺忪地走出房门。两人一见到满树繁花,顿时呆立原地,张大了嘴巴。
“这、这是在做梦吗?”黄义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掐了自己一把,“哎哟,疼!是真的!”
赵栋也看傻了眼:“昨天还绿油油的树,怎么一夜之间就开满了花?”
不等他们细想,其他林家人、李家人和刘家人也陆续赶到小院。新来的黄智、黄信和郑满仓都震惊地睁大眼睛,几乎无法思考,他们跟着大人们站在树下,深深呼吸着带着花香的空气,只觉得浑身舒畅。(林怀远和李有金一大早就跟着李文远送菜去镇上了。不过整理货物时,他们也远远望见了那一树繁花,闻到了熟悉的香气。)
大人们轮流抱抱果果,在心里默默为这个小囡囡送上祝福。孩子们则围在今天格外精神的小马红枣身边。
最爱马的黄智轻抚着马鬃说:“红枣,你今天醒得比我还早!是不是想出去玩了?等吃过早饭就带你去!”
“睿哥、怀勇,你们快来看!”刘长康像是发现了什么大秘密,“我觉得红枣今天特别精神,好像还长高了些,毛色也特别亮!”之所以求助林睿和林怀勇,因为他们是孩子中的“智多星”。
林睿和林怀勇闻声凑过来,围着红枣仔细打量。
“确实,毛色比昨天亮了不少。”林睿一副行家口吻。
林怀勇也一本正经地点头:“看来‘马无夜草不肥’说得没错,睡前给它加顿草料,这就长个儿了。”
其他孩子听了,都信服地直点头,把一旁的大人们逗得忍俊不禁。
“嘎嘎嘎——”果果小院里传来鸭子的叫声。
“咦,鸭子今天也醒得这么早?”李有银好奇道,“该不会也是被花香唤醒的吧?”
“准是下蛋了!”来自平正村的郑满仓很肯定地说。今年春天他们村在大池塘里种了太空莲,养了许多鸭子,他对鸭子的习性很了解。
“下蛋了?”经常陪果果捡鸭蛋的林秀茹表示怀疑,“可昨天刚下过蛋啊!鸭子都是隔天下一枚的。对不对,果果?”
“嗯,昨天下蛋了!”果果点点小脑袋,又补充道,“今天也下蛋了!”她对小动物有种天生的理解力,总能明白它们的意思。
“走,看看去!”李有宝一听来了劲,带头往果果小院跑。孩子们哗啦啦全跟了上去,红枣也迈着轻快的步子,不离果果左右。
“真的又下了一个蛋!”李有宝摸到了那枚还温热的鸭蛋,兴奋地喊道。
“快来看!灵鱼娘娘的肚子又鼓起来了,跟去年怀鱼宝宝时一样!”李有财趴在大瓦缸沿上招呼大家。
“福气兔子也是哦,兔妈妈的肚子又圆了!”最爱兔子的林秀茹每天都会和果果一起喂食,对它们再熟悉不过。
“咦?这青梅树怎么有花苞了?”黄智和黄信两兄弟盯着那棵他们爹特意从山里找来、送给爱吃酸果子的果果的梅子树,惊讶不已。明明送来时还没有花苞啊!
“山楂树也长花苞了!哎呀,青枣树也有!”刘长乐也有了新发现。
“葡萄藤上也开花了!”最爱吃葡萄的李有福开心地喊道。
果果站在樱桃树和松树之间,仰着小脑袋看看这棵,又望望那棵,奶声奶气地宣布:“娘亲的树和爹爹的树也要开花了!”
“你们看,蜜蜂多起来了,它们肯定是也被果树的花香唤醒了!”黄义站在赵四爷安置的蜂箱五步之遥,不敢靠近。孩子们也轻轻围过来,果然,蜜蜂的嗡嗡声比起之前明显密集起来。
跟进小院的大人们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所有果树仿佛一夜之间拔高了一截,本该在不同季节开花的树木竟都结出了花苞;
前些天才采收过的三棵茶树又长满了嫩叶;
已经过季、果实早就吃完的野草莓居然重新开花,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又能结果了;
桂花树花开满枝,地里的菜蔬长势惊人,原本还要几天才能采收的玉米竟然已经熟透了……
“咦?乖乖呢?平时我们进院子,它都会来打招呼的呀!”细心的李有福和刘长乐发现了异常。
孩子们一齐涌向猪圈。只见平时最活泼的粉色小猪“乖乖”正懒洋洋地趴在稻草上,那只黑色野猪崽守在它身边,寸步不离。
看到孩子们来了,乖乖只是抬了抬眼,又继续趴着不动。
“乖乖,可不能当小懒猪哦,快起床啦!”李有福对着猪圈喊道。
两只小猪对孩子们的呼唤爱答不理。果果只看了一眼,便脆生生地说:“乖乖也有猪宝宝了!”
这话让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热烈的欢呼!
大家热热闹闹地在林文松家做了顿丰盛的早饭——虾仁煎蛋面,虾和蛋都取自果果的小院(这也是家人们隐形为果果庆生、吃长寿面的方式)。饭后,腿脚麻利的黄义和刘长康请来了养猪能手尤香姑娘。经她确认,小粉猪果然怀崽了!喜讯让院子里再次充满了欢声笑语。
等大家准备各自去忙活时,最小的李有福突然提议:“今儿晚上咱们吃烤肉吧!庆祝乖乖怀小猪崽,庆祝果树开花,庆祝咱们快要上学了!”
小家伙说得头头是道,大人们也乐得顺水推舟,借这个机会再为果果热闹一番。谁知他的小心思立刻被哥哥李有财揭穿了:“得了吧,明明是你昨天跟智哥儿、信哥儿吹牛,说烤肉是天下第一美味,他俩不信,你才想今天露一手吧?”
李有福被哥哥“无情”揭底,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连带着黄智和黄信也不好意思起来。疼爱孙子的李货郎赶紧打圆场:“小五说得也在理!今儿喜事多,智哥儿、信哥儿、栋哥儿还有满仓他们刚到咱家,还没尝过烤肉呢。正好,咱们今晚把接风宴一并办了!你们几个小子组队上山打猎去,过几天开了学,可就没这么自在喽!”
“对,小五说得很有道理,这么多喜事是该庆祝一下!”林守英也替孙子说话,“去吧,都去山上转转,我估摸着今天肯定能丰收!”
“好耶,今晚吃烤肉啦!”李有福最终得偿所愿,立刻眉开眼笑。黄智和黄信哥俩也咧开嘴憨憨地笑了。
刘大山也忍俊不禁,开始组织男孩子们做准备。
赵栋跑到林守业等人面前,眼巴巴地问:“外公,舅舅,我晚上能不能请欧阳明一起来吃烤肉?他也没吃过呢!”
“哦?你认识欧阳夫子家的小公子?”林文柏有些惊讶。
“对啊,在镇上时,我们俩都跟着欧阳先生学习呢!”赵栋解释道。
“好啊,你去问问,他要是愿意,就请他一起来!”林守业慈爱地摸摸外孙的头。
大人们各自散去忙活,小小的果果却不愿跟着出门。她自个儿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大门口附近,手里还像模像样地捧着一本书。
“果果,你坐在这儿做什么呀?”张青樱柔声问道。
小女娃回过头来,眼神清澈而坚定,十分认真地说:
“哥哥姐姐们说过的,平果树开花的时候,他们就会回来了。果果在这里等怀安哥哥、毅哥哥,还有芝兰姐姐……”
晨光透过繁花的缝隙,在她身上洒下斑驳的光点。那个执着等待的小小身影,在巨大的花树映衬下,显得格外温馨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