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死亡之海”边缘的一处废弃古城遗址。根据渊国密探拼死传来的最新情报,那位“沙蛇”右使,极可能藏身于此,亲自督导一批重要物资的转运。
联合侦缉队与渊国死士共九人,如同沙漠中的幽灵,借着夜色和残垣断壁的掩护,悄无声息地摸近了古城核心区域。这里守卫明显比“鬼哭峡”更为森严,且暗哨密布,行动难度倍增。
老斥候出身的侦缉队副领队凭借丰富的经验,指挥众人利用风蚀形成的沟壑和阴影,花了整整一夜,才勉强清除掉外围几个关键暗哨,开辟出一条渗透路径。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们终于锁定了目标——古城中央一处半埋在地下的石殿,灯火通明,人影绰绰,守卫也最为密集。
“强攻不可取。”副领队伏在沙丘后,声音沙哑,“只能等,等他出来,或者……制造混乱。”
他们耐心地等待着,如同石雕。直到天光微亮,石殿门开,一名身着西域华服、但气度与周围护卫截然不同的中年男子在一众高手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似乎是要视察停放在不远处驼队上的货物。
就在他低头与身边人交谈的瞬间!
“动手!”副领队低吼一声。
事先埋伏在侧翼的、臂力最强的两名晟国弩手和一名渊国死士,同时扣动了强弩扳机!三支特制的破甲弩箭,带着凄厉的尖啸,成品字形射向那华服男子!
事发突然,护卫反应虽快,却也只来得及用身体去挡!血花迸溅,两名护卫当场毙命,但第三支弩箭,终究是穿透了人墙缝隙,狠狠扎入了那华服男子的肩胛!
“有刺客!”惊呼声四起。
“右使受伤了!保护右使!”混乱中,有人惊惶大喊,坐实了其身份。
刹那间,整个古城遗址沸腾起来。护卫们疯狂地扑向弩箭射来的方向,而侦缉队与死士们则按照预定计划,一击之后,毫不恋战,借助事先布置的绊索、铁蒺藜和烟丸,且战且退,向着预定的第二个撤离点狂奔。
肩胛中箭的“右使”被护卫拼死抢回石殿,脸色惨白,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对方竟能追踪至此,并且发动如此精准致命的袭击!
雍王府,赏荷宴被皇后懿旨搅黄,李峻如同困兽,在密室中焦躁地踱步。他知道,皇帝必然已经掌握了部分证据,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唤来绝对心腹的死士头领,下达了最后的指令:“启动‘惊蛰’!目标……皇宫!务求一击必中,制造最大混乱!”
他要在皇帝收网之前,拼死一搏,搅乱乾坤,或可趁乱挟持皇子,或可制造皇帝遇刺的假象,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机会甚至……那个位置!
几乎在雍王下达指令的同时,北境小院中的安若欢,正与白芷在院中弈棋,忽然执子的手微微一颤,黑子落在了不该落的位置。
“怎么了?”白芷关切道。
安若欢望着棋盘上瞬间逆转的局势,眉头微蹙,随即缓缓松开,轻叹一声:“京城……要变天了。”
他放下棋子,目光悠远:“告诉安湄,风暴将至,无论听到任何消息,紧闭府门,护卫全员戒备,刀剑出鞘,弓弩上弦。非陛下亲至或王爷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他顿了顿,又道:“给其琛去信,只说四字:‘京畿,惊雷’。”
他已无力做更多,只能给出最后的预警。
是夜,月黑风高。数十名武功高强的死士,借着夜色的掩护,利用早已摸清的皇宫防卫换岗间隙和一些被收买内应的帮助,如同鬼魅般潜入了禁宫深处!他们的目标明确——皇帝寝宫和几位年幼皇子的居所!
然而,李余然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宗正寺暗卫、被秘密调换的忠诚禁军,早已埋伏在关键路径上。当死士们闯入预设的伏击圈时,警铃骤响,火把瞬间点亮了夜空!
一场惨烈的厮杀在皇宫内院爆发。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死士们悍不畏死,攻势凌厉,但禁军和暗卫人数占优,且准备充分,逐渐占据了上风。
李余然身披软甲,在绝对心腹护卫的簇拥下,立于高处,冷眼看着下方的厮杀,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唯有紧握的拳头,泄露了他内心的波澜。
当皇宫方向的喊杀声隐隐传来时,雍王府内,李峻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他穿戴好亲王冠服,端坐于正堂之上,面前放着鸩酒与白绫。府外,已被宗正寺暗卫和京畿戍卫部队围得水泄不通。
他没有选择狼狈逃窜,而是保留了身为亲王最后的体面,或者说,倔强。
西域古城,侦缉队与死士们付出了两人重伤、三人轻伤的代价,终于摆脱了追兵,撤至安全地带。他们虽未能当场格杀“右使”,但使其身受重伤,并确认了其身份,搅黄了其物资转运计划,任务可谓完成大半。
然而,在清理战场时,一名细心的渊国死士,从一名被击毙的“右使”贴身护卫身上,搜出了一枚小巧的、以特殊玉石制成的私印,印文并非西域文字,而是……晟国官印常用的篆文!虽经磨损,但依稀可辨,似乎与某位早已致仕多年的晟国前朝老臣有关联!
这个发现,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沙蛇”的根系,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扎得更深,更远。
皇宫内的厮杀持续了半夜,最终,所有潜入的死士全部被歼,但禁军和暗卫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几位皇子受惊,但安然无恙。李余然虽然平安,但脸色阴沉得可怕。皇宫大内,竟被死士潜入至此,这是对他皇权赤裸裸的挑衅!
天刚蒙蒙亮,宗正寺宗令亲自带队,持皇帝密旨,闯入雍王府。面对端坐堂上、神色平静的李峻,宗令宣读了其“勾结外敌、私运军械、阴谋弑君”等十大罪状。
李峻听完,并未辩解,只是冷笑一声,端起面前的鸩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