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脸上没半分热络,抬手指了指院子最犄角的空桌,语气淡得像凉白开:“那边坐。”许富贵正巧在旁陪老同事说话,眼角余光扫到这幕,眉头“噌”地就拧成了疙瘩——贾家那爱占小便宜的德性,全院人心里都跟装了明镜似的。可今儿是儿子大喜的日子,总不能当众翻脸扫了兴,他只能暗自叹口气,硬把话咽回去,别过脸假装没瞧见。
贾张氏的眼珠子在院子里转了个圈,瞅见那桌靠着墙根,既不挤人又清净,眼睛“唰”地就亮了,拽着秦淮如的胳膊往那边赶,嘴里碎碎念:“这位置可是块宝地!敞亮又安生,咱娘几个正好踏踏实实吃顿饱的!”她话音刚落,灶台上的何大清就扯开嗓子喊:“上菜喽!”邻居们立马端着锃亮的大盘子来回穿梭,红烧鸡块的浓油香、清蒸鱼的鲜气顺着风往鼻子里钻,馋得棒梗和小当直踮脚,口水都快流到下巴了。
贾家四口刚把板凳坐热,旁边几个找空位的邻居“唰”地就顿住了脚。有人互相递个眼神,扭头就往中间桌子挤;有人干脆抱着胳膊站在原地,宁可等加座也不肯往这儿挪半步。有个拎着鸡汤的大妈路过时,特意绕了个大圈,那避嫌的模样,跟躲着瘟神似的。
贾张氏起初还抻着脖子盼有人来搭桌,可邻居没盼来,满桌好菜倒先上齐了——琥珀色的红烧肉在盘里颤巍巍的,油光都能照见人影;翠绿的炒时蔬淋着香油,看着就爽口;冒着热气的粉蒸肉把荷叶的清香全蒸透了,连汤碗都盛得满满当当,撒上的葱花绿得鲜亮。再瞧瞧周围人躲着走的样子,她那点盼头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当场就乐开了花。
“哎哟我的亲娘哎!这可真是捡着金元宝了!”贾张氏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嗓门大得盖过院儿里的喧闹,“没人跟咱抢!这些菜全是咱娘几个的!”说着抄起筷子,“啪”地就给棒梗夹了块肥嘟嘟的红烧肉,油汁滴在桌布上也不管不顾,“快吃快吃,使劲造!把那两毛钱随礼的本钱,连本带利都给我吃回来!”
秦淮如被她喊得脸都烧到了耳根,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劝:“妈,您小点声,旁人都看着呢。”贾张氏却猛地一甩胳膊,满不在乎地往自己碗里扒了一大口饭:“看就看!咱凭本事来吃席,又没偷没抢,怕啥?”说着又给小当夹了一筷子粉蒸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条缝,嘴角的油光蹭到了腮帮子上都忘了擦。
这边贾家吃得满嘴流油,那边灶台上的烟火气更旺了。何雨柱蹭了蹭手上的油星子,领着韩春明往灶台走,刚到跟前就扬声喊:“马华,过来认认你师弟!”正在案板上“当当”切葱姜的马华立马抬头,手里还攥着明晃晃的菜刀:“师傅,这是?”
“这是韩春明,昨儿在关大爷那儿刚拜我为师。”何雨柱说着,指了指正在往锅里淋酱汁的何大清,“春明,这是我爹何大清,你得喊师公;这位是你师兄马华,跟着我学了三年,刀工扎实得能当教材。”
韩春明赶紧把手里的菜筐往旁边一放,恭恭敬敬地站直了身子,脆生生喊:“师公!师兄!”何大清停下手里的炒勺,转过头上下打量他一番,见这孩子眼神透亮、站得笔直,嘴角微微往上挑:“既然入了这行,就得守这行的规矩——学手艺先学做人,勤快、踏实、不耍滑头,这是根本。”马华也笑着点头,扬了扬手里的菜刀:“以后切菜备料有啥不明白的,尽管喊我,跟师兄不用客气。”
何雨柱指了指旁边泡着菠菜的盆和堆着柴火的角落:“别站着当木桩子,来搭把手——先把这筐菠菜洗干净,根须择利索了,洗完去灶膛添柴。记住,火候得稳,别太旺把菜烧糊,也别太弱误了上菜的时辰。”
“哎,好嘞师傅!”韩春明脆生生应着,挽起袖子就扎进了活计里。他小手麻利地搓着菠菜叶,把泥沙冲得干干净净;添柴时特意侧着身子,避开灶膛里蹿出的火苗,还时不时探着脑袋瞄何大清掌勺的动作,生怕错过半点门道。何雨柱和马华在案板前配合得严丝合缝,菜刀切得“当当”响,格外有节奏;何大清掌勺翻锅行云流水,“滋啦”一声,又一盘红烧鸡块出锅,浓郁的香味混着院儿里的笑声、说笑声,把喜宴的热闹劲儿推得更足了,活脱脱一副热热闹闹过年的光景。
没一会儿的功夫,灶台上的菜就全上完了。何大清解下沾着油星的围裙,用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擦手,朝着主桌的方向扬声道:“都别忙活了,菜齐咯,上桌吃饭!”话音刚落,帮厨的李素芬就端着最后一碗蛋花汤从灶台后出来,额角沁着细汗,笑着对众人说:“可算忙完了,这喜宴的菜,比过年还丰盛。”
一大妈和二大妈正帮着秦月茹给客人添茶,听见招呼便顺势往主桌凑。许富贵连忙起身挪了挪凳子,给何大清腾出自家旁边的位置:“老何,快坐,今天这席面全靠你掌勺,你可得坐主位。”何大清摆了摆手,往许大茂身边一坐:“我就不抢新郎官的风头了,跟大茂挨着正好。”李素芬也被一大妈拉到桌边,特意给她夹了块红烧肉:“素芬,辛苦你一下午,快补补。”
主桌很快坐满了人,何大清、许富贵、许大茂夫妇挨着坐,旁边是轧钢厂的李科长、王科长和红星电影院的张科长,一大妈、二大妈和李素芬则坐在外侧,方便照应。许大茂刚端起茶杯,就被许富贵用胳膊肘碰了碰:“傻坐着干啥?该去给各位长辈、同事敬酒了。”
许大茂立马起身,秦月茹也赶紧跟着站起来,顺手给他斟满酒杯。他先端着酒走到何大清面前,恭恭敬敬地弯了弯腰:“何叔,今天这喜宴多亏您了,我敬您一杯,您随意。”何大清笑着端起茶杯跟他碰了碰:“你小子娶了媳妇,以后可得踏实过日子,酒我就不喝了,以茶代酒祝你和月茹和和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