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川城一片残破,城池百姓也是历经了乌稚那邪的屠城,如今这里虽然迁徙了一些百姓难民,还有一些从阳州返回的百姓,但人口比起战前,仅仅两成,光州东部最大的城池,沦落成为一个小县城。
看着处处还有血迹与战斗痕迹的东川城,文莺的心情瞬间低沉下来。
从关碾带回来一千多士卒,虽名为星宿将军,麾下将士还不足一个满编的校尉多。
当然,西疆战事平息,补兵已不是当务之急,恢复生产,休养生息才是西疆要干的事情。
这一千多士卒中,除了当初跟随自己穿山奇袭东原草原存活下来的三百多人外,剩余的,全部是在草原上拯救出来了曌奴男子,还有少数东部草原自愿跟随文莺来曌的哈恩部乌人青壮,征战存活下来的都在这了。
还有两千乌人、曌人跟随,全部是自愿归化的乌女与拯救出来的曌奴女子。
三千多人入驻东川城,也给东川城带来一些生机。
新调来的县令迎接了文莺,建设东川城、维护城内治安之事还要仰仗文莺,县令自然对其十分客气。
对于这种事情,文莺有了多次经验,休息一日后,便开始协助县令恢复东川城秩序,清理城中废墟,安置难民。
第三日,文莺带了一百人前往芜县祭奠了洪校尉,随后文莺便想起了与自己有渊源的周寡妇与小张羡,好几年没见这母子俩了,当年离开芜县时,自己那处小院留给这母子俩打理居住。芜县被破时,不知这母子是否还安好?
文莺入了芜县直奔自己当年居住的小院,芜县的荒凉比东川更甚。
小院完好,却不见这母子,文莺心中焦急,四处打听。周围寥寥无几的邻居只说从未见过这对母子。
文莺的心暂且放下一半,没消息也许就是好消息。
几番打听无果后,文莺离开芜县,返回东川城。
东川有专属的星宿将军府,文莺的宅邸与官署忽然变大了几十倍,颇感空旷。魏冉建议文莺雇几个下人,诺大的宅邸只住着文莺、魏冉与王凌。
魏冉与文莺如同手足,也担任起了星宿将军府的临时护卫统领,王凌也不愿成家,搬进星宿将军府,为文莺做起了处理文书军务的总管。
萧逸与张小勺主要负责练军,自在城中分配了离校场最近的院子。刘金刚、朱满仓、阿图鲁等重要将领全部成了家,自有分配的宅院。
故此,偌大的星宿将军府上上下下,吏员、护卫加起来也不足百人。
日常打理总需要人。魏冉便建议文莺招募一下下人,也要开始组建自己的亲兵营。按天曌军制,都尉以上将官便可拥有自己的亲兵营,按级别限制人数。文莺也认为魏冉此言有理,总不能让兄长在自己身边当一辈子护卫。
好在文莺从草原上也得到了不少金银珠宝,招些下人完全不是问题。文莺便将此事交给魏冉去办。
半个时辰后,一士卒禀告文莺,有一少年与一妇人站在星宿将军府前求见,说是将军芜县故人。
文莺一愣,不是周氏母子还有何人?赶忙放下手中文书亲自出府迎接。
出门一看,文莺险些认不出来了,周氏还好些,除了略显疲惫外变化不大,而当年只有九岁的小张羡,如今已然十二岁了,个头窜了两个,身体壮实了不少,面容成熟了许多。
张羡一见到文莺惊喜呼喊道:“文哥哥!终于见到你了!”
随即,周氏行了个万福,笑容满面的看向文莺。
文莺赶忙快走几步,拉住张羡的胳膊,大喜道:“好小子!多年未见,差点认不出来!”
随即马上跟周氏打了个招呼,“嫂嫂辛苦,怎忽然出现在东川城?我刚从芜县回来不久,特意寻你母子二人,却不想在此处相见。”
周氏回道:“谢将军挂念,我母子二人在大战前跟随难民队伍前往阳州避难,战争结束后,返回芜县,才知芜县已破,连官吏都没有。便担心城内治安,一连闭门数日。直到听闻官吏任免,东川城来了新的星宿将军驻守,竟然是文将军,这孩子便吵着要投奔将军,拦也拦不住,我母子二人便收拾细软,厚颜来投奔将军,寻个庇护,还望将军收留。”
文莺一听,颇为高兴,“嫂嫂说的哪里话?都是自家人,先进来。”
三人入了厅堂,护卫奉了茶水后,便继续聊着。
张羡简直将文莺众人视为偶像,不断询问着众人远征草原的战绩。
文莺大致说了说,张羡的眼神冒着精光,颇为向往。
随后,张羡忽然站起身来,躬身一拜,“文哥哥!我张羡如今已经年满十二岁,够了最低入伍的年岁,我愿从此追随将军鞍前马后,征战疆场,求将军收留!”
文莺一楞,早在张羡在芜县时,便请求过跟随文莺征战,文莺怜其母只有这一子,便以年龄不足拒绝了,如今再次来投效,文莺一时有些哑口无言,随后看向周氏。
周氏起身缓缓道:“不瞒将军,民妇仅有这一子,本想让其学份工匠的手艺,好有个谋生的手艺,怎奈这孩子一心从军,日日打熬身体,不曾停息,就连去阳州避难时,也不忘锻炼,他执意如此,我这当娘的也不能太自私,就随他去吧,还望将军成全。”
随后,母子俩一同跪下,这让文莺吓了一跳,赶忙扶起二人,一口应了下来。
周氏看张羡由内而外溢出的喜悦笑了出来,笑骂道:“还不给将军磕头!”
张羡赶紧再次跪下,文莺再次扶起。又聊了一会,文莺便借口让护卫带张羡下去,检验一下这几年张羡的武艺。
张羡兴奋的退出后,文莺问起了周氏:“嫂嫂,几年前你是坚决反对这孩子参军的,如今怎么?”
“唉,这孩子执拗太深,一心想要继承他父亲志向,做一个成功的军人,让其学些别的,别提这孩子多排斥了,与其让他这么痛苦,就随了他的愿望,将来战场上是福是祸,便听天由命吧,路是他自己选的,孩子终究也是要长大的,当娘的也不能一直将其拴在身旁。”
“如此,那兄弟便将其安排在身边先做个护卫如何?万不得已不会让其上疆场。”
“多谢兄弟照顾,该让他上还是上,总不能在兄弟军中当个闲人不是?既然路子是他选的,就要让他比别的士卒更要吃苦才是,这样也不会给将军惹来闲话。”
“嫂嫂多虑了,这倒没什么,这样,我会让这小子赶紧成婚,一旦成年我便给其安排,好让嫂嫂早早抱上孙子,给老张家延续香火,战场之上,我会尽量避免其遭遇凶险,如此安排,嫂嫂看可否合适?”
周氏听罢赶忙又站起行礼,“兄弟费心了,民妇感激不尽,惭愧,惭愧。”
“哪里,嫂嫂可有什么安排?”
“民妇想着张羡若跟随将军从了军,民夫就把芜县的房子卖掉,在东川城安个小家。”
“这样吧,嫂嫂,我这将军府上大的很,嫂嫂就与张羡住在我府上,府上也正好缺人,嫂嫂若不嫌弃便当我府上管家,不用嫂嫂亲自干活,安排好下人打理好府上日常便可,每月也有月钱拿,嫂嫂可否愿意?”
“这?兄弟大恩民妇怎敢嫌弃,若兄弟不觉得我愚笨,民夫自然愿意试试。”
“那便好,我相信嫂嫂。”
如此,张羡母子便在星宿将军府上安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