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正要踏入密道,忽然肩头一沉,仿佛被人按住。他脚步一顿,转头望向东区——那边传来喧闹声,夹杂着箱子倾倒的闷响和几声短促的尖叫。
他身形一闪,瞬间消失在原地。
资源分配大殿内一片混乱。七八名杂役围在登记台前,有人抢夺药箱,有人撕扯标签。守卫倒在墙角,面色发青,呼吸微弱。墙上灵力符闪烁不定,显示空气中弥漫着迷烟。
云逸落在大殿中央,双手微抬,身上浮现出淡金色的纹路。一股无形威压扩散开来,所有人动作骤停,眼神呆滞。他快步走到登记台前,翻开记录簿迅速翻阅。其中三行关于凝心丹的记录笔迹明显不同,显然是后来添加。实际领取的药材数量,竟是登记数目的两倍有余。
“封锁四个出口。”他声音冷静,“所有人留下,影枢司逐一核查身份。”
几名黑衣人从侧门悄然进入,迅速控制现场。云逸蹲下检查守卫,鼻尖掠过一丝苦香,并非寻常迷药。他取出一颗解毒丸放入对方口中。那人喉结微动,眼皮轻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外头走廊传来低语。
“听说南岭打起来了,补给线断了。”
“云逸非要扩张势力,如今招来强敌,我们全得遭殃。”
云逸走出大殿,看见几名低阶弟子站在屋檐下窃窃私语。见他现身,立刻噤声低头,匆匆散开。其中一人手中的任务单拿反了,走路时还绊了一跤。
他未加责问,径直返回主帐,召来十位执事。
三层仓库大门开启,药材、符纸、兵器整齐排列。他指向墙上地图,三条补给线清晰标注,唯有一条泛着绿光。“药王谷新一批丹药三日后抵达,由墨玄亲自押送。你们可查验每一笔入库明细。”
执事们彼此对视,有人点头离去,有人暗自拭汗。
灵悦在药庐前架起炼丹炉,挽起袖子将药材投入炉中。火光映照她的脸庞,马尾随风轻晃。不久后药香四溢,几名伤员被人搀扶而来试药,服下后气色明显好转。
“这药……和平时一样。”一人小声嘀咕。
旁边人接道:“那是自然,灵悦师姐炼的药还能出错?”
消息传开,哄抢者被带走,秩序渐趋恢复。
然而不到一个时辰,粮仓方向报称发现火光。云逸派人查看,原是灶台余烬未熄,虚惊一场。接着巡逻队交接延误,说是传讯符失灵。待修好后,又发现西哨岗的防御阵图被人改动一笔。若不及时修正,入夜后将出现破绽。
云逸坐于主帐,面前摊开营地全图。他用红笔圈出四处:资源大殿、粮仓、传讯阵、西哨岗。再结合此前丹阁后巷与冰窖事件,六点连成一线,中心直指主峰。
“绝非巧合。”他低声道。
灵悦立于身后,手中握着银针包,指尖轻轻摩挲针囊边缘,始终沉默。
墨玄推门而入,一身红衣,腰间挂着酒葫芦。他将一枚假印章放在桌上:“冰窖药箱上的标记,仿的是药王谷印,但刀工粗糙,一眼便知是赝品。”
云逸点头:“他们并不怕我们识破,反而希望我们发现。”
“什么意思?”墨玄皱眉。
“他们在试探我们的反应。”云逸轻叩桌面,“每次出手都不致命,却节奏加快。目的不是破坏,而是扰乱我们的部署。”
灵悦开口:“有人在观察我们如何应对。”
“所以接下来会更乱。”墨玄冷笑,“等我们筋疲力尽,真正的攻击才会降临。”
帐中一时寂静。
云逸起身写下一封密信,封入玉筒。唤来一名影卫低声交代几句,那人接过玉筒,转身离去。
“我已请盟友查探近日是否有大军调动。”云逸道,“若是调虎离山,我们必须掌握外界敌情。”
墨玄倚在柱边,晃了晃酒葫芦:“问题在于,内鬼是谁?此人能篡改登记簿,混入后勤,甚至改动传讯阵,职位必然不低。”
灵悦忽有所思:“昨日那批凝心丹,瓶底刻着个‘幽’字,被人用蜡封住了。这是刻意嫁祸。”
“他们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云逸目光转冷,“先乱人心,再乱调度,最后逼我们内斗。”
这时,一名影枢司成员匆匆入内禀报:“昨夜有人目睹李师兄与王执事在丹阁后巷交接布包。今晨二人皆称病未到。”
云逸问:“为何此时才报?”
那人低头:“属下以为只是私事……况且两人平日关系尚可。”
“现在不是凭猜测行事的时候。”云逸语气沉下,“即刻起,所有非必要调度暂停。启用备用传讯链,每条消息必须双重确认。”
他还设立举报通道,允许任何人匿名举报可疑行为,查实有奖,隐瞒重罚。
主帐再度归于沉寂。
灵悦站在角落,一根根将银针插回针包。动作极慢,每一根都准确归位,无一错乱。
墨玄坐在门外石阶上,手中把玩那枚假印章,指尖一弹,印章空中翻转,稳稳落回掌心。
云逸端坐案前,面前正是那份被篡改的登记簿。他翻至末页,察觉背面有折痕,似曾反复折叠。他举灯细看良久,终于在纸缝深处辨出几个极细小的字迹:
“西门值夜换班提前半个时辰”。
他抬眼望向窗外。
西哨岗方向,一道人影正快速穿过营地边缘的树影,怀中似抱着什么东西,疾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