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三年二月一日的上海,浦东国际机场的跑道上,一架线条流畅的湾流G550私人飞机平稳降落。
机舱门开启,四名身着剪裁合体深色西装、戴着空气耳麦、眼神锐利如鹰的保镖。他们迅速而专业地占据有利位置,无声地扫视着四周。随后,许愿的身影才出现在舱门口。
跟在他身后陆续下机的,是整整一个二十人编制的保镖团队,他们行动划一,沉默而高效,如同一个紧密的作战单元,迅速在许愿周围构筑起一道无形的移动屏障。
车队早已在停机坪等候,是五辆一模一样的黑色奔驰S600,许愿在保镖的簇拥下径直坐进中间那辆车。车门关闭,朝着浦东陆家嘴的方向疾驰而去。
车队最终稳稳停在陆家嘴金融贸易区一栋摩天大楼的地下专属车位。许愿在保镖的护卫下,通过一部需要特殊权限才能启动的直达电梯,无声无息地抵达了位于大楼56层的许愿影业中国总部。
前台两位容貌姣好的女孩见到许愿,立刻站起身,恭敬地躬身问候:“许董好!”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许愿只是微微颔首,脚步未有丝毫停顿,在几位早已等候在此、神情紧绷的高管陪同下,大步流星地走向走廊尽头那间属于他的、占据了最佳视野的董事长办公室。
他直接对垂手侍立的首席助理吩咐道:“给许多鱼打电话。不管他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一个小时内,我要在我的办公室见到他。”
助理心头一凛,不敢多问半个字,立刻应声:“是,许董!”转身快步出去执行命令。
一小时,不多不少。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随后推开。许多鱼走了进来。
脸上带着些匆忙赶路的痕迹,眼神里则混杂着对父亲突然召见的疑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长久以来面对父亲威严时习惯性的闪躲。
“爸,您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我这边正跟一个创作团队谈项目呢。”许多鱼走到办公桌前,语气尽量显得轻松自然。
许愿睁开眼,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儿子身上,没有绕任何圈子,开门见山,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许多鱼的心上:“一年前,你在我和你妈面前做的承诺,还记得吗?交一个稳定交往、以结婚为前提的女朋友。现在,一年期限到了。事情办得怎么样了?是哪家的女孩?”
许多鱼显然没料到父亲火急火燎把他叫回来,第一件事竟是问这个。他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了下来,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点年轻人狡黠的笑意。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掏出手机,飞快地拨了一个号码,对着话筒说了几句:“兰兰,嗯,现在,来我爸公司办公室一趟,对,就现在,56层。”
放下电话,许多鱼才对许愿说道:“爸,您别急啊。人我早就找好了,本来也想找机会正式带回家给您和妈看看的。她叫许兰兰,我妈……其实也见过她几次了,印象应该还不错。”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这次进来的是一位年轻女子。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羊绒长裙,外罩浅咖色系带大衣,身材高挑,容貌明丽动人,不是那种具有攻击性的美艳,而是带着一种温婉大方的气质,眉眼柔和,笑容得体,一看便知是受过良好家教、在优渥环境中长大的女孩。她走进来,看到端坐在办公桌后的许愿,似乎并不十分怯场,只是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晚辈见到长辈时应有的恭敬。
“叔叔好。”许兰兰走到许多鱼身边站定,声音清脆悦耳,对着许愿微微躬身问候。
许多鱼顺势揽住她的肩膀,语气带着点介绍,也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爸,正式跟您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女朋友,许兰兰。” 然后他又转向许兰兰,“兰兰,这就是我爸。”
许愿的目光,在许兰兰身上停留了足有十数秒。他没有立刻说话,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因此而凝滞了几分。许多鱼感到一丝压力,许兰兰脸上的笑容也略微有些僵硬,但她依旧努力保持着镇定。
终于,许愿开口了,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审视的意味:“你好,许兰兰。我是许多鱼的父亲,许愿。” 他顿了顿,继续道,“许多鱼这孩子,有时候做事欠些稳重,希望你们相处,你能多担待,也多提醒。” 这话听起来是客气,实则蕴含着深意。
许兰兰微微颔首,应对得颇为得体:“叔叔您言重了。许多鱼他……很有才华,对我也很好。”她说话时,目光坦诚地与许愿对视,不卑不亢。
许愿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只是淡淡道:“嗯。晚上一起吃个便饭吧,请你父母也过来,我和你龚雪阿姨作东。”
傍晚,位于外滩源的一家顶级会员制本帮菜馆“雍福汇”。包厢隐秘而奢华,许愿和龚雪,许多鱼和许兰兰,以及许兰兰的父母——许兰兰的父亲许明远,一位身材微胖、笑容和煦、同样在商海沉浮多年的中年男人从事房地产开发生意,以及她那位气质温婉、衣着讲究的母亲,围坐在一张红木圆桌旁。
菜肴精致,服务周到。席间的气氛,在最初的客套寒暄之后,逐渐热络起来。两位父亲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对话的主角。
“许董,久仰大名啊!”许明远举起酒杯,笑容满面,话语里带着商场上惯有的恭维,却也透着真诚,“您可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传奇!从文化界到股票界再到国际影业,做得风生水起,真是令人佩服!小女能和令郎相识,也是他们的缘分。”
许愿也举杯回应,语气平和而客气:“许总过奖了,不过是赶上了时代的机会,做了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倒是许总,深耕房地产,这才是实业根基,不容易。”他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酒,“孩子们的事情,我们做父母的,自然是希望他们好。只要他们自己觉得合适,相处得来,我们当然是支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