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明远连连点头:“是是是,许董说得太对了!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兰兰这孩子,被我们宠惯了,但本性是善良的,也懂事。许多鱼年轻有为,又是大导演,前途无量啊!他们年轻人能走到一起,我们做父母的,看着也高兴。”
龚雪在一旁微笑着,适时地插入一些关于孩子生活习惯、兴趣爱好等更家常的话题,与许兰兰的母亲低声交谈着,气氛融洽。许兰兰的母亲言语间也对许多鱼表示了认可,称赞他有礼貌、有追求。
整个饭局,表面上觥筹交错,言笑晏晏,充满了对未来亲家的客气与对子女婚事的乐见其成。但许愿和许明远这两位商场老手之间的对话,始终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心照不宣的试探与谨慎的边界感。他们谈论经济形势,谈论行业动态,偶尔也会提及子女的教育和未来规划,但都巧妙地避开了过于深入或敏感的话题。这是一场成功的、体面的双方家长初次会面,符合所有社交礼仪,也为许多鱼和许兰兰的关系,披上了一层获得家庭认可的外衣。
晚餐结束后,两家人礼貌道别。坐在回皋兰路老洋房的车上,许愿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眉心,问身边的龚雪:“许多鱼这小子,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女孩?看着……倒还算周正懂事。”
龚雪语气平和:“他也没细说,我也懒得追着问。这女孩来过家里几次,陪我聊过天,还下过厨,手艺不错,做的菜挺合口味。看着是个踏实、能顾家的孩子。只要许多鱼自己喜欢,两人能安安稳稳过日子,我看就行了。”
许愿“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第二天上午,许愿再次出现在许愿影业56层的办公室。这一次,他让助理送来了公司近两年,尤其是许多鱼接手总裁职务后的详细财务报表、项目清单以及市场分析报告。
随着翻阅那些文件,他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眉头紧锁,办公室内的气压也随之急剧降低。当最后一份报告被重重合上时,许愿猛地抬头,目光如两道冰冷的电光,直射向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许多鱼。
“许多鱼!”许愿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雷霆般的怒意,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炸响,“你告诉我,你这两年,到底在做什么?!”
他将一叠文件狠狠摔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巨响。“公司拥有国内顶尖的资源,最好的发行渠道,充足的资金支持!你看看你立项的这些项目!跟风!投机!毫无创意和魄力!票房惨淡,口碑平庸!你是在挥霍!是在浪费这大好的平台和你自己的时间!”
许愿站起身,走到许多鱼面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痛心与失望溢于言表:“你小时候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呢?那股非要拍出好片子不可的斗志呢?都磨灭在这些无聊的应酬和浅薄的项目里了吗?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次拿起摄像机时跟我说过什么?!”
许多鱼被父亲突如其来的怒火震慑,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想要辩解,却在父亲那极具穿透力的目光下哑口无言。
“立刻!”许愿不再看他,转身对门外喝道,“通知所有中高层管理人员,半小时后,大会议室开会!迟到者,以后就不用来了!”
半小时后,许愿影业的大会议室内,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长长的会议桌两旁,坐满了公司各部门的总监、经理,个个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许多。许多鱼坐在仅次于主位的位置上,低着头,不敢与任何人对视。
许愿坐在主位,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那眼神没有任何温度,仿佛能看穿每个人内心的忐忑与不安。
“今天这个会,我只说一件事。”许愿开口了,声音平静,却比刚才的怒吼更让人心惊胆战,“业绩。许愿影业,作为国际知名的影业公司在中国的分支,背靠环球、卢卡斯庞大的资源库和制作经验,你们交上来的,就是近两年这样一份难看的成绩单吗?”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目光最终定格在审片部门负责人的身上:“审片部门,你们有很大的责任!眼光在哪里?判断力在哪里?让那么多毫无市场价值和艺术价值的项目通过,浪费公司大量资源!我看,你这个位置,就不要干了。”他语气淡漠,如同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会后,写份辞职报告交上来。”
那名部门负责人脸色瞬间惨白,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许愿的目光继而转向许多鱼,带着毫不掩饰的失望与严厉:“许多鱼,你是公司总裁,责任首当其冲!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接下来这个项目,由你亲自挂帅导演。如果再做不出成绩,证明不了你的能力,那就老老实实回去做你的导演,总裁的位置,让给有能力、有魄力的人来坐!”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这位平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董事长,那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雷霆之怒和重塑山河的决心。
“现在,宣布一项决定。”许愿不再看那些噤若寒蝉的下属,声音清晰地传遍会议室,“公司计划投资一个亿,启动一个重点电影项目。剧本,由我亲自来写。主演,由我来担任。导演,”他看了一眼许多鱼,“许多鱼。制片人,周卫国,你来负责整体把控和协调。”
被点名的周卫国,一位在公司资历颇深、以稳重着称的高管,立刻挺直腰板,沉声应道:“是,许董!保证完成任务!”
散会后,许愿回到办公室,直接让助理接通了美国环球影业总部、现任环球影业董事长唐娜·兰利的电话。
“donna,是我,许愿。”许愿用流利的英语说道,语气是合作伙伴间的平和,“关于《神偷奶爸2》和《速度与激情7》的后续制作和全球发行事宜,你们核定的方案,只要团队评估通过,就可以按计划推进,不必再事事报到我这里决策了。我对你和你的团队有信心。”他顿了顿,补充道,“另外,告知一下,我近期会主要待在中国,亲自监制并主演一部华语电影,这边的事情会占据我主要精力。”
电话那头的唐娜兰利显然有些惊讶,但很快便表示了理解和支持。
接下来的三天,许愿将自己关在皋兰路老洋房的书房里,几乎是不眠不休。书房里堆满了资料,烟雾缭绕当第三天黄昏来临,他终于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墨迹未干的打印稿,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
他叫来了许多鱼,将稿子递给他,语气不容置疑:“剧本,写完了,名字叫《我不是药神》。我演男主角程勇。你立刻着手,组建最精干的制作班底,同时启动立项和报批流程,让周卫国动用一切资源配合,务必以最快速度通过。选角是重中之重,每一个角色,尤其是主要配角,必须找到最合适的演员,宁缺毋滥!明白吗?”
许多鱼接过那份沉甸甸的剧本,看着父亲布满血丝的双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数日后,许愿影业(中国)正式召开新闻发布会,对外宣布将投资一亿人民币,拍摄现实主义题材电影《我不是药神》。消息一出,瞬间引爆了整个华语影视圈乃至社会舆论。
“传媒大亨许愿归国亲自操刀,斥巨资关注社会现实议题!”
“许愿首次担任电影男主角!”
“许愿之子许多鱼执导,父子联手打造年度最受期待电影!”
“《我不是药神》项目启动,许愿影业能否借此达到巅峰?”
各大新闻门户网站、娱乐报纸、财经杂志纷纷在头版或显要位置进行报道,社交媒体上相关话题热度持续攀升。人们惊讶于许愿当主演的决定,更惊讶于他选择的题材如此大胆和贴近社会痛点。期待、质疑、好奇……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将《我不是药神》这个尚未开机的项目,提前推向了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