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分兵合击
血色黄昏下，济南城化作了吞噬生命的巨大磨盘。清军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波波拍击着残破的城墙。箭矢带着凄厉的尖啸在空中交织成死亡的罗网，滚木礌石带着沉闷的轰响砸落，每一次都能在密集的敌群中犁开一道血肉模糊的缺口。沸腾的金汁倾泻而下，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嚎，空气中弥漫着硝烟、血腥和焦糊的恶臭。
秦渊屹立在城楼最高处，覆云剑并未出鞘，他目光如鹰隼，冷静地扫视着整个战场。体内那玄墨色的内力如同深潭暗流，缓缓运转，将城下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垂死哀鸣声都纳入感知，形成一幅清晰的战场态势图。他不再是那个只知冲锋陷阵的悍勇哨长，而是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的统帅。
“左翼第三段垛口，敌军云梯已靠上，弓手集中覆盖！”“右前方楯车阵后藏有撞木，火油罐准备！”“注意敌军阵后那几名黑袍人，是萨满法师，冲虚道长，交由你了！”
他的命令简洁而精准，通过旗号和亲兵迅速传遍城头。守军虽然疲惫，但在秦渊沉稳的指挥和身先士卒的表率下，爆发出惊人的韧性，一次次将攀上城头的清军砍杀下去。
多铎在远处望楼上观战，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没想到济南守军的抵抗如此顽强，更没想到秦渊不仅没死，反而似乎变得更加难缠。那城头井然有序的防御，绝非一群乌合之众所能为。
“额尔德木图！”多铎厉声喝道，“你的手段呢？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额尔德木图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举起骨杖，口中念诵起晦涩古老的咒文。身旁几名萨满同时起舞，一股无形的阴邪力量开始凝聚。天空仿佛更加阴沉，寒风骤起，卷起地上的沙尘，隐隐带着鬼哭狼嚎之音。
城头上，一些意志不坚的守军士卒突然感到一阵心悸，手脚发软，眼前仿佛出现重重幻影。
“妖邪之术，也敢班门弄斧！”冲虚道长须发皆张，拂尘一挥，带领数名内力精深的江湖义士，同样运起玄门正宗心法，一股中正平和的浩然之气弥散开来，与那阴邪力量在空中无声碰撞、消弭。道门罡气与萨满邪术的较量，为这血腥的战场增添了一分诡谲的色彩。
与此同时，几名身着玄阴教服饰的高手，混在普通清军中，凭借鬼魅般的身法，悄然贴近城墙，试图凭借个人武力强行登城。
“哼，藏头露尾之辈！”一声冷哼，江辰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出现在那几名玄阴教高手面前。他的剑，比以往更快，更冷！剑光一闪，如寒夜流星，一名玄阴教高手咽喉已被洞穿，他甚至没看清剑从何来。
另外几人骇然变色，联手攻上，招式阴毒狠辣。但江辰的身法在狭窄的城头如鱼得水，剑光织成一片死亡之网，每一剑都直奔要害，精准而高效。不过十数息，几名玄阴教好手便已尽数倒在血泊之中。江辰持剑而立，衣袂飘飘，滴血不沾，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城下的多铎看得眼角抽搐，这些“影煞”和玄阴教的高手，竟如此不堪一击？
就在清军攻势因高手折损和萨满法术被阻而略显迟滞，士气开始回落之际——
“呜——呜——呜——”
济南城头，代表反击的号角猛然吹响！
早已埋伏在城外残垣断壁后的李过、刘体纯两部精锐，如同蛰伏已久的猛虎，骤然暴起！
“杀鞑子！”李过一马当先，挥舞着沉重的斩马刀，如同旋风般冲入清军侧翼。他身后的闯营子弟，个个如同下山猛虎，憋了许久的恶气彻底爆发，悍不畏死地撞入敌阵，刀光闪处，人仰马翻！
刘体纯则率领另一部，多持弓弩火铳，占据有利地形，密集的箭矢弹丸如同泼雨般射向清军后阵，尤其是那些操作攻城器械的辅兵和督战的军官，顿时造成一片混乱。
清军前锋正全力攻城，侧翼和后方猝然遇袭，阵脚大乱！攻城的节奏被打断，城头压力骤减。
“好！”秦渊眼中精光一闪，知道时机已到。他深吸一口气，玄墨内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腾起来，那股兼具浩瀚与阴寒的力量，让他产生了一种能掌控周身一切的强大感觉。
他一步踏出，竟直接从数丈高的城楼一跃而下！
“将军！”城头守军惊呼。
秦渊身在空中，覆云剑铿然出鞘！剑身之上，不再是纯粹的深蓝，而是缭绕着一层如烟似雾的玄墨色剑罡！
“覆云——千重浪！”
他一声清啸，剑光挥洒，不再是单一的攻击，而是化作层层叠叠、如同惊涛骇浪般的剑势，向着下方密集的清军覆盖而去！这剑浪之中，不仅蕴含着沧海无量的磅礴巨力，更夹杂着一丝蚀脉散的阴寒侵蚀特性！
“噗噗噗噗——！”
剑罡所过之处，清军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又像是被极寒冰流冻结，铠甲破碎，筋骨断折，更有甚者只觉一股阴寒内力透体而入，瞬间经脉凝滞，动作僵直，随即被后续的剑浪撕碎！
秦渊一人一剑，竟在敌军从中硬生生杀出了一小片空白区域！他所展现出的实力，远超之前，那玄墨内力与覆云剑法的结合，产生了质变般的威力！
与此同时，在更外围的战场。
玉罗刹红衣如火，在清军稀疏的后方辎重队附近时隐时现。她并不与大队人马硬拼，而是如同最狡猾的狐狸，专门袭击落单的斥候、小股的运输队。她的暗器淬有奇毒，中者立毙，偶尔洒出的迷烟更是让一小队清军自相残杀。她的存在，就像一根毒刺，让清军后方始终不得安宁。
而江辰在解决了城头威胁后，也如秦渊所令，悄然潜出城外。他的目标更加明确——清军的指挥系统。他如同暗夜中的死神，凭借超绝的轻功和隐匿技巧，绕过层层警戒，专门狙杀那些发号施令的基层军官和传令兵。往往一道剑光闪过，一名正在指挥作战的骁骑校或者分得拨什库便莫名其妙地倒地身亡，引起小范围的恐慌和混乱。
分兵合击之策，在这一刻展现了惊人的效果。城头正面防御坚韧，城外两翼突袭凶猛，外围还有两大高手不断袭扰、斩首。清军虽众，却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前后左右皆受打击，指挥不畅，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落。
多铎在望楼上看得清清楚楚，气得浑身发抖。他没想到秦渊和苏墨的手段如此狠辣老练，这绝不是什么草寇流贼，分明是一支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精锐之师！
“鸣金！收兵！”多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再打下去，即便能攻上城头，他的前锋精锐也要损失惨重，得不偿失。
清脆的鸣金声响起，攻城的清军如蒙大赦，潮水般退去，丢下了满地的尸体和破损的器械。
城上城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万胜！秦将军万胜！镇虏军万胜！”
这一次，他们是真正依靠自己的力量，正面击退了清军主力的猛攻！而且是以一种积极主动、分兵合击的战术取得的胜利！这对新生的“镇虏军”士气的鼓舞，是无可估量的。
秦渊持剑立于尸山血海之中，玄墨内力缓缓平复，他看着退去的清军，脸上并无多少喜色。他知道，这只是一场前哨战，多铎的主力未损，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但他也确信，经过此战淬炼，他麾下的这支力量，已经真正开始蜕变了。
苏墨站在城头，望着下方那个挺拔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秦渊的成长速度，超乎他的预料。尤其是那融合了毒素后变得诡异而强大的内力……这究竟是福是祸？
而在远处，玉罗刹把玩着一枚沾血的飞镖，望着济南城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越来越有意思了……秦渊，你究竟还能带来多少惊喜呢？”
联盟初成，锋芒初露。济南城，在这乱世之中，仿佛一颗顽强升起的新星。然而，星光照耀之下，隐藏的暗流与更猛烈的风暴，也在悄然酝酿。
【下章预告】
分兵合击，初战告捷，“镇虏军”力挫清军锋芒，军心大振。然多铩羽而归，恼羞成怒，更调集重炮与神秘援军，誓要踏平济南。秦渊体内新生之玄墨内力虽威力无穷，却隐隐有反噬之兆，简心担忧不已。苏墨忙于整合内部，消化战果，然朝廷冯诠态度微妙，似有新的盘算。第一百九十六章 《风雨同舟》，看面对清军更猛烈的反扑与内部潜在的隐患，秦渊与苏墨如何携手应对？新生的联盟能否经受住信任与能力的双重考验？而远在江南的青云阁与朝廷中枢，又将如何看待这支突然崛起的北方力量？各方势力的目光，已然聚焦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