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联盟已成
秦渊的苏醒，如同在暗夜中点燃了一座灯塔。他眼中那左海右渊的异象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隐去，恢复成往日的深邃，但那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混合了浩瀚与阴寒的独特气息，却让近在咫尺的简心和玉罗刹都感到心头一凛。
“秦大哥！”简心扑到榻边，泪水涟涟，却是喜悦的泪水，“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适？”她急切地想要为他诊脉。
秦渊微微摆手，动作虽还有些虚弱，却带着一种沉淀后的稳定。他感受着体内那截然不同的内力流转，那玄墨色的力量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却又蕴含着大海般的磅礴潜力，与他之前的纯阳刚猛截然不同，是一种更为复杂、也更危险的力量。
“无妨。”他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我睡了多久？外面情况如何？”他目光扫过玉罗刹，带着一丝询问。
玉罗刹掩唇轻笑，眼神却格外认真：“没多久，不过你再睡下去，济南城恐怕就要换主人了。多铎派了‘影煞’进来，江辰那冰块脸正在外面砍人呢。哦，对了，苏墨小子帮你接了那劳什子‘镇虏将军’的官，正带着人准备跟清兵拼命。”
她三言两语，将当前最紧急的局势点明。
秦渊眼神一凝，挣扎着便要起身。简心连忙扶住他：“秦大哥，你伤势初愈，还需静养！”
“静养不了。”秦渊深吸一口气，体内那玄墨内力自行运转，一股冰凉却充满生机的力量流转四肢百骸，驱散了大部分的虚弱感。他掀开薄被，双脚落地，虽然身形微微晃了晃，但很快站稳。“心儿，帮我更衣，取我剑来。”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简心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劝阻无用，只能咬着唇，迅速取来他的旧军服和那柄跟随他出生入死的覆云剑。
当秦渊身着染血的战袍，手提长剑，在简心和玉罗刹的陪伴下走出房间时，官衙内外忙碌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惊愕，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秦统领醒了！”
“将军！是秦将军！”
“天佑济南！将军醒了！”
这呼声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传遍全城，极大地振奋了因清军压境而有些浮动的人心。
苏墨正在前厅与李过、刘体纯紧急部署防务，闻声快步走出，看到秦渊虽面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气息沉凝，不由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秦兄，你总算醒了！”
秦渊对苏墨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目光扫过李过、刘体纯等人，沉声道：“情况我已知晓。苏兄之策甚好，‘明受暗行，以战养战’。这‘镇虏将军’，我秦渊接了！但抗虏守土，非我一人之事，亦非我一军之事！”
他踏步走上厅前石阶，面向越聚越多的军民，声音灌注了内力，清晰地传遍四方：
“诸位父老乡亲！诸位兄弟袍泽！清虏肆虐，山河破碎！济南乃我等家园，绝不容异族铁蹄践踏！朝廷授我‘镇虏将军’之职，意在整合力量，共御外侮！自今日起，原济南守军、闯营兄弟、江湖义士、以及所有愿随我秦渊抗虏的豪杰，皆为我‘镇虏军’一员！不分彼此，不论过往，只为一个目标——驱除鞑虏，保卫家园！”
他声如洪钟，带着一种历经生死后的穿透力，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信念：
“我秦渊在此立誓，必与诸位同生共死，城在人在，城亡人亡！凡有畏敌不前、临阵脱逃者，军法处置！凡有英勇杀敌、立下战功者，不吝封赏！这济南城，就是我们‘镇虏军’的根基，也是插在清虏心口的一把尖刀！”
“愿随将军死战！”
“驱除鞑虏！保卫家园！”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响起，无论是原守军、闯营旧部，还是后来投奔的江湖人士、被动员起来的青壮，此刻都被秦渊的话语和气势所感染，暂时抛开了内部的些许龃龉，同仇敌忾之气弥漫全城。苏墨的“明受暗行”之策，借由秦渊之口宣告，获得了最广泛的认同与支持。一个以秦渊为旗帜，以苏墨为智囊，融合了多方力量的抗清联盟，在这一刻，才算真正结成。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兵器交击声和闷哼声从西侧院墙外传来，伴随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江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翻墙而入，手中长剑滴着暗红色的血，他依旧是那副冷漠的样子，只是呼吸略微急促了些，肩头衣衫被划破一道口子，渗出些许血痕。
“解决了。”他言简意赅，目光落在秦渊身上，微微停顿了一瞬，似乎也察觉到了秦渊气息的变化，但并未多言。
“是‘影煞’的人？”苏墨问。
江辰点头：“七个。身手不弱，配合默契，应是精锐。”他能如此快解决，并只受轻伤，其实力可见一斑。
秦渊看向江辰，郑重抱拳：“有劳江兄。”
江辰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内患暂除，军心已聚，接下来，便是应对城外那万余名虎视眈眈的清军铁骑！
秦渊立刻与苏墨、李过、刘体纯、冲虚道长等人进入议事厅。他没有丝毫耽搁，直接走到沙盘前。那沙盘虽然简陋，但济南周边地形、敌我态势标注清晰。
“敌军前锋万人，皆是骑兵，机动性强，意在试探，或寻找破绽一击破城。”秦渊手指点向清军来的方向，语气沉稳，仿佛从未受伤，“我军新合，士气可用，但兵力、装备、城墙完整度皆处劣势，不宜与其野外浪战。”
他的分析切中要害，众人纷纷点头。
“然，守城亦非一味死守。”秦渊话锋一转，目光锐利，“敌军骄横，新遭挫败，必欲速胜雪耻。我可利用此点，示弱于敌，诱其攻坚，消耗其锐气与兵力。”
他指向城外几处预设的防御工事和残破区域：“李过将军，刘体纯将军，你二人各带一千精锐，多备弓弩火器，埋伏于此处、此处。待敌军攻城受挫，士气回落时，听我号令，突然杀出，截断其退路，狠击其侧翼！”
“得令！”李过、刘体纯轰然应诺，眼中战意燃烧。
“冲虚道长，烦请您带领江湖朋友，游弋城墙各处，专司应对敌军中可能混入的武林高手，以及破坏其攻城器械。”
“义不容辞！”冲虚道长捻须领命。
“苏兄，”秦渊看向苏墨，“城内调度、物资补给、伤员救治，以及……稳住那位冯公公，就全拜托你了。”
苏墨微笑点头：“秦兄放心，城内之事，苏某必安排妥当。”他知道，秦渊将最复杂的内政与外交交由他，是绝对的信任。
最后，秦渊目光落在江辰和玉罗刹身上：“江兄，玉罗刹姑娘，二位武功高强，行动迅捷。我想请二位作为游骑，在外围伺机而动。若发现敌军粮道、薄弱环节，或有机会袭扰其帅帐……可自行决断。”
这是给予了极大的自主权。江辰沉默点头。玉罗刹则巧笑嫣然：“秦将军倒是信得过奴家，就不怕我趁机给你惹麻烦，或者……一走了之？”
秦渊看着她，目光平静：“姑娘是聪明人，知道此刻何处才是最有趣的地方。”
玉罗刹一怔，随即笑得花枝乱颤：“好！就冲你这句话，这趟浑水，姐姐我蹚定了！”
命令一道道发出，整个济南城如同精密的器械，在秦渊的指挥下高速运转起来。刚刚成立的“镇虏军”展现出了惊人的效率与凝聚力。
而当夕阳西下，将天边云霞染成一片血红之时，万余名清军铁骑如同黑色的潮水，终于涌到了济南城下。旌旗招展，刀枪如林，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多铎骑在马上，望着远处那座看似残破却透着一股顽强生机的城池，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秦渊，苏墨……这次，看你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攻城！”
战鼓擂响，号角长鸣。清军骑兵下马，推动着各式攻城器械，如同汹涌的浪潮，向着济南城发起了凶猛的冲击！
城头之上，秦渊按剑而立，玄墨色的内力在体内缓缓流淌，感受着脚下城墙传来的震动，望着如蚁群般涌来的敌军，他的眼神冰冷而坚定。
“放箭！”
一声令下，城头箭如雨下！新一轮的济南攻防战，在这血色黄昏中，骤然爆发！
【下章预告】
清军万骑猛攻济南，秦渊指挥若定，“镇虏军”上下一心，凭借残破城墙与预设工事浴血奋战。李过、刘体纯伏兵伺机而动，江辰、玉罗刹游弋外围寻隙而击。然多铎此番志在必得，不仅投入重兵，更调集了神秘的萨满法师与玄阴教高手，战场之上异象频生，守军压力倍增。第一百九十五章 《分兵合击》，看秦渊如何运用新生的玄墨内力，在万军之中展现“覆云剑法”的全新威力；看苏墨如何在内稳定大局，化解潜在危机；更看这支新生的联盟，能否在血与火的终极考验中，真正淬炼成钢，给予不可一世的清军以沉重打击！战火纷飞，英雄悲歌，尽在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