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深处,阅卷正在紧张进行。数百名受命阅卷的翰林学士和六部官员,被封闭在贡院内,日夜不停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试卷。
阅卷分三场,每场试卷由不同的考官批阅,最后综合评定。为防止舞弊,所有试卷都经过“糊名”处理,考官无法得知考生身份,只能根据文章优劣打分。
起初,卡布的试卷并未引起太多注意。他的经义卷被分给了一位年近六旬的老翰林——周学士。周学士是朝中有名的理学大家,治学严谨,崇尚朱熹学说,对任何偏离正统的见解都深恶痛绝。
他展开卡布的经义卷,扫了一眼,眉头便皱了起来。这篇文章,开篇确实规规矩矩地引用了朱熹的集注,显示出扎实的功底。但随后,却笔锋一转,提出了许多新颖的见解,将“明德”与个人对真理的探索联系起来,将“至善”理解为一个动态的社会发展过程……这些观点,虽未直接否定朱熹,却明显超出了传统解释的范畴。
“离经叛道!”周学士冷哼一声,提笔就要打低分。但当他耐着性子读完全文,却又不得不承认,这篇文章逻辑严密,论证有力,见解独到,确实是一篇难得的好文章。他犹豫再三,最终给了个不高不低的分数,既不愿埋没人才,又不愿鼓励这种“标新立异”的风气。
卡布的策论卷,则落入了礼部侍郎郑大人手中。郑大人是朝中有名的务实派,曾多次上书请求改革边地政策,却因保守派阻挠而屡屡受挫。
当他读到卡布那篇《论边患频仍,如何固本培元以安天下》时,眼睛顿时一亮。这篇文章没有空谈仁义道德,而是从经济、军事、民族政策三个维度,提出了一套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尤其是关于发展边地经济、改善民生的部分,数据详实,论证充分,显示出作者对边地实际情况的深刻了解。
“好!这才是经世致用之才!”郑侍郎拍案叫绝,毫不犹豫地给了最高分,并在卷首写下“见识超卓,切中时弊”的评语。
至于卡布的诗赋卷,则被分给了翰林院侍讲学士王大人。王大人是京城有名的诗坛领袖,眼光极高。他读了卡布的《边城春望》,初觉平淡无奇,但细品之下,却发现这首诗虽无华丽辞藻,却意境开阔,情感真挚,尤其是尾联“愿得东风力,吹遍万里青”,隐隐透露出心系天下的胸襟,实属难得。他给了个中上分数,评语是“朴实无华,然气韵生动”。
当三场试卷的分数汇总到主考官——礼部尚书严大人手中时,一场争论在所难免。
严大人是朝中保守派的领袖,崇尚空谈性理,反对任何变革。他看了卡布的试卷,尤其是那篇策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此子策论,虽言之有物,然过于功利,不重德化,有违圣人之道!”严大人冷声道,“且其经义见解,多有离经叛道之处,不可助长此风!当黜落!”
郑侍郎立刻反驳:“严大人此言差矣!此子策论,句句切中时弊,对策可行,正是朝廷急需的务实之才!至于经义,虽有新见,却未离根本,何来离经叛道之说?如此人才,若因见解新颖而黜落,岂非朝廷损失?”
两人争执不下,其他考官也分成两派,各执一词。争论从上午持续到傍晚,仍无结果。
最后,严大人拍板道:“既如此,将此卷呈送陛下御览,由圣裁夺!”
这是会试阅卷中极为罕见的情况。只有当考官们对某份试卷争议极大,无法达成一致时,才会破例呈送皇帝定夺。
当晚,卡布的三份试卷,被密封后送入宫中,摆在了皇帝赵寰的御案上。
赵寰正值壮年,登基已有十余载。他并非昏庸之主,深知帝国积弊重重,却又受制于保守势力,改革艰难。当他读完卡布的试卷,尤其是那篇关于边患的策论时,眼中闪过一丝异彩。
“此子何人?”赵寰问道。
侍立一旁的太监总管躬身回答:“回陛下,试卷糊名,不知身份。但据阅卷官言,此子编号‘地字柒佰叁拾’,应是西南某州郡的荐生。”
赵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良久,他提笔在试卷上写下八字朱批:
“见解独到,留待观察。”
这看似平淡的八字,实则意味深长。它意味着,卡布的试卷不会被黜落,但也不会被特别拔擢。他将以一个普通进士的身份,进入下一轮的殿试。
当这个决定传回贡院时,严大人面色铁青,郑侍郎则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场风波暂时平息,但关于“地字柒佰叁拾”号考生的争论,却在考官们中间悄然传开。
而此时的卡布,正在“墨韵斋”中,与孙不二推演着各种可能。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试卷已经引起了皇帝的注意,更不知道,这场阅卷风波,将会如何影响他在这座帝都的命运。
直播间的观众们,通过系统的“上帝视角”,目睹了这一切,弹幕早已炸开了锅:
【卧槽!惊动皇帝了!】【主播这是要起飞啊!】【保守派老顽固真恶心!】【皇帝这评语啥意思?】【留待观察,就是看你后面表现呗!】【殿试才是重头戏!】
卡布虽看不到这些弹幕,但他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这场科举游戏,正在向着一个他未曾预料的方向发展。而他的命运,也将因此发生巨大的转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