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像一盆刚烧开的水,“哗啦”一下泼在青石镇的镇口,青石板被晒得滋滋冒热气,踩上去能烫得人跳脚。肖灵儿的军绿色书包带磨得发亮,擦过巷口那排半人高的竹篱笆时,带起一阵微风,几片沾着晨露的牵牛花应声而落,粉紫色的花瓣在滚烫的石板上打了个旋,露珠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颈间的空间珠,珠子被体温焐得暖暖的,圆润光滑,像极了母亲生前无数次贴在她额头试温度的手,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身后突然传来猴子变了调的惨叫:“老猕猴你又拽我头发!想当和尚也别拿我开涮啊!”
肖灵儿无奈地转过身,只见猴子举着半块啃得坑坑洼洼的西瓜,正踮着脚蹦跳躲闪,他怀里的老猕猴则死死扒着他的草帽,毛茸茸的爪子抱着抢到的西瓜瓤,正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红色的瓜汁顺着嘴角往下滴,糊了它一脸。眼镜蛇扶了扶鼻梁上的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眉头拧成了疙瘩,叹了口气:“我说你俩能不能稍微像点知青?这成何体统。”大块头则扛着一捆粗麻绳,傻愣愣地站在歪脖子电线杆下,他把深蓝色的裤脚卷到膝盖,露出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小腿,上面还沾着几点泥星子,他挠了挠头,一脸认真地问:“队长,你看我这裤子是不是太新了?会不会不像干农活的?”
肖灵儿从书包侧袋里摸出一块滑石,走到大块头面前,在他崭新的裤腿上随意划了几道,又蹭了蹭地上的泥土印上去,满意地点点头:“这样就像刚从地里回来的样子了。”她又转头扯过猴子头上歪歪扭扭的草帽,把怀里还在哼哼唧唧的老猕猴塞回他怀里,瞪了他一眼:“再让人大呼小叫地把你俩当猴耍,我就把你俩扔在这巷子里喂一晚上蚊子,让蚊子把你们抬走!”
任务很快分配分明:猴子带着老猕猴去镇上的茶馆“啃西瓜听闲话”,利用他那副不着调的样子打探消息;眼镜蛇去邮电局“盯紧柜台小张”,留意可疑的信件往来;大块头扛着麻绳去砖厂“帮人搬砖,顺便看住进镇的车”,主要负责外围的动静;肖灵儿则背着书包去小学“找校长报名上学,顺便进校园跟孩子们套话”,从侧面了解镇上的情况。
猴子舔了舔嘴角残留的西瓜汁,抱着怀里还在不安分扭动的老猕猴,一溜烟往茶馆跑去。老猕猴在他怀里不老实,扒着他的领口往外探头探脑,还把嚼碎的西瓜籽“噗噗”往他脖子里喷,猴子痒得龇牙咧嘴,一边跑一边扭着身子喊:“你再闹!再闹我把你塞进西瓜皮里当球踢,让你滚出三里地去!”茶馆门口,王老头正摇着蒲扇纳凉,看见猴子跑过来,扯着嗓子喊:“哟,是小知青啊,今天又来蹭茶喝?”猴子嘿嘿一笑,赶紧把手里啃剩的西瓜皮往桌底一塞,露出一脸讨好的笑容:“王爷爷,看您说的,我这不是给您送好东西来了嘛,刚买的大西瓜,分您半块!”老猕猴趁机“嗖”地一下爬上桌子,抓起碟子里的花生米就往嘴里塞,吃得嘎嘣响。王老头被逗得哈哈大笑,指着老猕猴说:“你这猴儿倒是机灵,还会抢食吃。”
眼镜蛇则站在邮电局门口那个绿色的大邮箱前,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一个空白的信封——他的袖口内侧,藏着一个微型摄像头,正对着柜台的方向。柜台后的小张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领口还有个小补丁,他抬头看到眼镜蛇,眼尾不易察觉地抽了抽,有些不耐烦地问:“寄到哪?”眼镜蛇推了推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寄到临市东风路3号,给我妈寄点东西。”小张接过信封,指尖在封口处若有若无地蹭了蹭,突然警惕地往门口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把信封塞进了抽屉深处。眼镜蛇心中一动,转身离开时故意手一松,让信封掉在了地上,他弯腰去捡的时候,用指尖飞快地碰了碰小张的裤脚——果然沾到了一点亮晶晶的磷粉,他不动声色地将磷粉抹在袖口,然后悄悄拿出肖灵儿给他的微型分析仪扫了一下:没错,是专门用来标记信件的特殊磷粉。
大块头在砖厂门口蹲了快半小时,像个门神似的,包工头终于注意到他,走过来捏了捏他胳膊上的肌肉,怀疑地问:“小伙子,你这力气够不够啊?我们这可是力气活。”大块头二话不说,站起来抓起旁边三袋水泥就往肩上扛,水泥袋的线缝被他一使劲,发出“吱呀”一声惨叫,裂开了一道口子,灰渣簌簌往下掉,撒了他一头一脸。包工头吓得往后一退,连连摆手:“哎哟喂!你这是要拆我砖厂啊!快放下快放下!”大块头赶紧小心翼翼地把水泥袋放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对不起啊老板,我妈说我从小力气就大,三岁就能抱动家里300斤的老母猪到处跑。”旁边一个正在搬砖的大婶听见了,凑过来上下打量着大块头,热情地问:“小伙子,有对象没?我家闺女十八了,长得跟朵花似的,人也勤快,给你做媳妇怎么样?”大块头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还小呢!”大婶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更欢了:“小啥呀?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肖灵儿站在小学的土操场边,看着一群孩子们追逐着蝴蝶跑来跑去,尘土飞扬。校长张婶擦着额头上的汗从厨房出来,看见肖灵儿,热情地招呼:“小肖来啦?正好,快来帮我择菜,今天中午做南瓜粥,你也在这儿吃。”肖灵儿点点头,扎着两条麻花辫,走到水池边,手指翻飞地择着青菜,耳朵却竖得高高的,仔细听着张婶的念叨:“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有人来问镇后的那座山,说是什么找老矿,我都跟他们说山里有狼,让他们别去,怪危险的。”这时,一个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跑过来,好奇地拽了拽肖灵儿的辫子,仰着小脸说:“姐姐,你的珠子好亮好好看!是什么呀?”肖灵儿心里一紧,赶紧用衣领把颈间的空间珠盖住,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水果糖塞给她:“这是我妈妈给我的护身符,不能碰哦,会不灵的。”小丫头舔着糖,满足地笑了:“那我也让我妈妈给我买一个!”
中午时分,四人在镇外那棵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集合。猴子的草帽上沾着好几片花生壳,怀里的老猕猴正抱着一个桃子啃得不亦乐乎:“王老头说,那个小张总是躲着人写信,上次他还看见小张背着人,悄悄把一封信塞进灶洞里烧了,神神秘秘的。”眼镜蛇掏出微型存储卡,脸色严肃:“小张抽屉里确实有封信,看样子是准备寄出去的,但我查了那个地址,根本就是一片荒地——很可疑。”大块头的裤脚沾满了水泥灰,怀里还抱着一只刚捡的流浪小狗,他给它取名叫阿黄,此刻正温柔地抚摸着小狗的脑袋:“镇口今天来了辆外地牌照的卡车,司机裹着件黑布衫,看起来凶巴巴的。我偷偷摸了摸车厢,里面好像有硬邦邦的东西,敲起来咚咚响,不像是装的砖。”
肖灵儿摸了摸颈间的空间珠,感应到里面的能量显示还有40%——足够支撑他们的微型设备运行一段时间了。她把书包放在地上,掏出用油纸包好的南瓜饼分给大家:“晚上去废矿,眼镜蛇负责定位和技术支持,猴子你熟悉地形,负责探路,大块头你力气大,断后垫后,保护大家安全。”猴子啃着南瓜饼,含糊不清地问:“那废矿边上种的橘子树,等完成任务能偷摘几个不?老猕猴刚才一直冲那边叫唤,说那橘子肯定甜。”肖灵儿没好气地弹了他额头一下:“先完成任务再说!要是敢私自偷橘子,就罚你洗一个月的碗,包括老猕猴的那份!”
傍晚时分,四人回到破庙据点。眼镜蛇连接上空间珠作为屏幕,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屏幕上很快跳出了小张那封信的内容:“满月夜,老地方见。”肖灵儿皱起眉头:“三天后就是满月,看来这个‘老地方’指的就是废矿了。”猴子好奇地凑过去看屏幕,老猕猴也在他肩上扒着屏幕,毛茸茸的爪子在上面乱按,还留下了几个黑乎乎的爪印。眼镜蛇赶紧推开它,心疼地擦着屏幕:“别碰!这信纸本来就薄,数据提取很不容易,弄坏了就麻烦了!”大块头蹲在门口喂阿黄吃剩下的南瓜饼,阿黄突然对着外面“汪汪”叫了起来,警觉地竖起了耳朵。肖灵儿心中一凛,快步走到破庙门口,掀开破旧的布帘一角往外望去,只见远处的邮电局竟然还亮着灯——小张正鬼鬼祟祟地从里面出来,怀里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快速地往旁边的巷子里跑去。
肖灵儿摸了摸颈间温热的空间珠,转身对队友们沉声道:“改变计划,今晚守着邮电局,小张要去见人。”猴子立刻来了精神,兴奋地跳起来:“我爬屋顶!保证看得清清楚楚!老猕猴跟我一起,它眼神比我还好!”眼镜蛇迅速收起设备,把微型摄像头重新藏回袖口:“我跟在后面,负责拍摄取证。”大块头也站起身,把阿黄交给猴子抱着,扛起角落里的木棍:“我去堵巷口,防止他们跑掉!”
老猕猴突然从猴子怀里跳到肖灵儿肩上,对着她的耳朵急促地叫了两声——它嗅觉灵敏,闻到了陌生的、带着危险气息的味道。肖灵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嘴角微微勾起:“看来今晚有好戏看了。”她把书包背上,对队友们点了点头:“走,抓现行!”
夜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带着远处飘来的槐花香,轻轻吹进破庙。破庙的木门在风中“吱呀”作响,一轮皎洁的月光透过门框,照在门槛上,映出几个深浅不一的脚印——那是属于四个年轻的知青,一只机灵的老猕猴,还有一条忠诚摇着尾巴的小狗阿黄,他们正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之中,朝着未知的危险与真相,勇敢地迈出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