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过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中没有丝毫波动。
仿佛这一切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小事,他甚至懒得管这些事情一样。
他懒得再与这色厉内荏的老狐狸多费唇舌,直接开口,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最终判决:
“你那儿子,色胆包天,跋扈成性,竟敢将主意打到本帅亲人头上,此等货色,留之何用?玷污人世罢了。”
他微微一顿,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贡布惨白的脸:“你自己动手,清理门户吧。”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让亲爹亲手杀掉自己的儿子?!
这……这手段,当真是诛心到了极致!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人,无论是宋军将士,还是金轮国师、忽必烈,亦或是那些面如死灰的土司私兵,都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杨元帅的怒火,果然不是那么容易平息的!
这不仅是要人命,更是要彻底践踏朗嘎家所有的尊严和伦常!
贡布听到这句话,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脸上血色尽褪,如同金纸。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杨过,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挣扎。
然而,这挣扎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息的时间。
他深知,在杨过这等存在面前,任何犹豫和讨价还价都是徒劳的,只会招致更酷烈的毁灭。
他猛地一咬牙,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决绝之色!
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转身,目光投向了不远处蜷缩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儿子多吉。
多吉刚才被父亲一顿毒打,已是身受重伤,此刻见到父亲提着刀,眼神凶狠地朝自己走来,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喊起来:“阿爸!阿爸!不要!我是你儿子啊!不要杀我!阿爸!”
那凄厉的求饶声在山谷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贡布的眼神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心中早已盘算清楚。他儿子众多,不下十几个,多吉不过是其中最为纨绔无能、只会惹是生非的一个,从来就不是他属意的继承人。
来此之前,他其实就已经做好了舍弃这个儿子的准备。
得罪杨过到如此地步,多吉的命是绝对保不住的。
他之前那般毒打,一方面是做给杨过看,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一丝侥幸,盼着杨过能看在他大义灭亲的份上,留多吉一命。
但杨过那句自己动手,显然是没给他这个机会,也彻底断绝了他的幻想。
为了家族的存续,为了他自己的权势地位,牺牲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又算得了什么?
家族的利益,远重于这一个孽障的性命!
想到这里,贡布眼中最后一丝犹豫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疯狂的狠戾。
他大步走到多吉面前,在多吉那充满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藏刀!
噗嗤!
一声利刃切割骨肉的闷响传来!
血光迸溅!
多吉那颗满含惊恐和不解的头颅,与身体分离,咕噜噜地滚落在地,脸上还凝固着最后那一刻的绝望与哀求。
无头的尸身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整个山谷,死寂无声。
所有人都被贡布这毫不犹豫、狠辣果决的一刀震慑住了!
亲手砍下自己儿子的头颅,哪怕那是个不成器的儿子,这份狠毒与决绝,也足以让任何人脊背发凉!
围观之人,无论是宋军还是吐蕃降兵,都忍不住再次倒吸冷气,看向贡布的目光充满了惊惧和鄙夷。
此人之心性,果然凉薄狠辣到了极点!
就连见惯了沙场厮杀、生离死别的忽必烈,以及身为方外之人却也曾执掌权柄的金轮国师,目睹此景,眉头都不由得微微蹙起,心中对贡布的评价又降低了几分。
此人能对自己骨肉下此毒手,其心性之坚忍,确非常人所能及。
贡布亲手斩子,大口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握着滴血藏刀的手也在微微颤抖。
不知是因为用力过猛,还是因为亲手弑子带来的冲击。
他深吸几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翻腾,扔下藏刀,再次转身,扑通跪倒在杨过面前,以头抢地,声音嘶哑地禀报道:
“回……回禀元帅!罪奴……罪奴已亲手将这逆子处决!以此……以此向元帅谢罪!为郭小姐和郭公子出了恶气!求元帅……求元帅看在罪奴一片诚心悔过、不敢有半分违逆的份上,宽恕罪奴,宽恕朗嘎家族吧!”
他伏在地上,心中忐忑不安,期盼着用儿子的头颅,能换来杨过的息怒和家族的平安。
他甚至已经想好,回去之后要如何加倍孝敬杨过,如何更积极地配合改革,以换取生存的空间。
然而,杨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如同万丈冰渊,将他刚刚升起的一丝微弱希望,彻底冻结后碾碎!
“哦?你以为,杀了你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事情就了结了?”
杨过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与冰冷:“朗嘎·贡布,你是个聪明人,你且猜一猜,本帅为何要让你亲自前来?”
贡布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更大的恐惧和不解。
杨过缓缓踱前一步,目光如炬,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你纵子行凶,管教无方,此乃一罪,既然你把他亲手杀了,也就过去了,此事暂且不提,但你却还有问题的问题。
你表面归顺,阳奉阴违,对本帅推行的政令敷衍塞责,暗中依旧保留奴仆,纵容属下欺压良善,此乃二罪。
你心存侥幸,以为杀了这弃子便可保全自身,继续做你那土皇帝的美梦,此乃三罪。”
他每说一罪,贡布的脸色就惨白一分,身体就颤抖得更加厉害。
“三罪并罚。”
杨过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凛冽的杀意:“你觉得,光凭一颗你本就想舍弃的废物头颅,就能抵得过吗?”
“本帅说过,晚了。”
这句话,如同最终的丧钟,在朗嘎·贡布耳边轰然敲响。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彻底瘫软在地,眼中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和死寂。
杨过不再看他,目光转向那几名参与围攻郭襄姐弟、此刻早已吓瘫在地的藏僧,以及那些面无人色的土司私兵,最后,落在了脸色凝重的金轮国师和忽必烈身上。
山谷中的风,带着浓郁的血腥气,吹动着杨过胜雪的白衣,猎猎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