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仙殿内,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苏长空的拒绝,虽然话说得委婉,但态度却很坚决。
这无疑是在当面否定林尘的成果,甚至是在质疑他的人品。
苏念曦在一旁急得不行。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她站起身,气鼓鼓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林尘他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他说可以,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念曦,你不懂!”苏长空皱着眉头,沉声道,“这不是儿戏!这关系到我苏家所有炼丹师的性命!按照他这玉简里写的去做,一个不慎,就是丹毁人亡的下场!我不能拿整个炼丹堂的未来去赌一个虚无缥缥的可能!”
他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
炼丹,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种材料的细微改变,都可能导致整炉丹药变成剧毒之物。
而林尘的方案,已经不是“细微改变”了,这简直是把丹方的根都给刨了!用紫地丁替代龙血草?这话说出去,会被全天下的炼丹师笑掉大牙。
“可是……”苏念曦还想争辩。
“好了。”
林尘却抬起手,阻止了她。
他看着一脸戒备和怀疑的苏长空,脸上并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反而平静地点了点头。
“苏家主的顾虑,我能理解。”
他的反应,让苏长空和苏念曦都愣住了。
他们都以为,以林尘的骄傲,在被如此当面质疑后,会拂袖而去。
没想到,他竟然会说“理解”?
“一个全新的理论,在没有被实践证实之前,受到质疑,是正常的科学现象。”林尘的语气,像一个在课堂上教导学生的老师,“你们的世界观,还停留在‘眼见为实’的表象观察阶段。而我的理论,建立在你们无法观测到的微观物质层面。你们的不理解,是信息差造成的必然结果。”
苏长空听得云里雾里,但大概明白了一件事:林尘并没有生气。
这让他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更加好奇。
“既然苏家主不相信这份理论方案,”林尘继续说道,“那我们就用事实说话。”
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敲了敲桌面。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苏家主,你现在就可以派人,去准备三样东西。”
“第一,新鲜的紫地丁根茎,一百斤。”
“第二,被天雷劈过的桃木,烧成的炭粉,一钱。”
“第三,把你苏家炼丹堂里,除了你之外,等级最高、最固执、最不相信我的炼丹大师,叫过来。”
苏长空彻底懵了。
“林公子,你这是要……”
“现场演示。”林尘言简意赅地说道,“我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用你们认为的‘垃圾’,合成出‘龙气’的核心成分。然后,再用我合成出的材料,让你们的炼丹大师,炼制一炉‘龙血造化丹’。”
“如果丹药的药性,与用真正的九叶龙血草炼制出的丹药,有半分一毫的差别,我立刻离开苏家,绝不再提合作之事。”
“但如果,丹药完美无瑕,甚至药效更胜从前……”
林尘看着苏长空,目光平静而锐利。
“那么,我需要苏家,无条件地,全力配合我的所有计划。包括为青云宗提供庇护,以及,成为我推广‘科学修仙’理念的第一个实验基地。”
他的话,掷地有声。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苏长空的心上。
现场演示?
当着所有人的面?
还要叫上最固执的炼丹大师来亲自炼制?
这……这是何等的自信?何等的魄力?
如果他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怎么敢提出如此疯狂的赌局?
苏长空的心,开始剧烈地动摇了。
理智告诉他,这不可能。
但林尘今晚创造的“奇迹”,还少吗?
一指废掉元婴天才,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万一……
万一他在炼丹上,也能创造奇迹呢?
苏长空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风险……
风险是什么?
是浪费一些不值钱的紫地丁和木炭?是浪费一位炼丹大师几个时辰的时间?
这点损失,对于苏家来说,九牛一毛。
可一旦成功……
一旦成功,那就意味着,苏家将彻底摆脱叶家的掣肘!不仅如此,他们还能用最低廉的成本,生产出最高阶的丹药!
这其中的利润,这其中的战略价值,大到他根本不敢想象!
这已经不是一场赌局了。
这是一场,赢了就能翻天覆地,输了也无伤大雅的……机会!
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就在苏长空内心天人交战,犹豫不决的时候,苏念曦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爹!你还在犹豫什么!”
她走到苏长空身边,用力地晃着他的手臂,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和不容置疑的坚决。
“反正现在已经是死马当活马医了!还有比现在更糟的情况吗?没有了!林尘他要的材料,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就算失败了,我们又有什么损失?”
“可万一成功了呢?”苏念曦的眼睛亮晶晶的,“爹,你想想,要是我们真的能用紫地丁炼出龙血丹,那叶家还算个屁啊!我们苏家,说不定能借此机会,一跃成为比肩那些圣地宗门的顶级势力!”
女儿的话,像是一把重锤,彻底敲碎了苏长空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
是啊。
死马当活马医!
他抬起头,看着林尘那张年轻而自信的脸,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沉声道:“好!”
“就按林公子说的办!”
他眼中,重新燃起了名为“希望”的火焰。
“我这就去安排!把炼丹堂的张玄长老请来!他脾气最臭,也最不信邪!把丹房里最好的地火龙晶炉,给你们备上!”
“林公子,我苏家的未来,就……拜托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