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风卷着荷叶的清香，漫过未名湖的堤岸。夏晴抱着刚从系里领的期末复习资料，站在柳树下等于途，发梢被风拂得轻轻晃。
“等很久了？”于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喘。他刚从航天系的风洞实验室跑过来，怀里却小心翼翼抱着个透明饭盒，打开时飘出甜丝丝的凉意——是冰镇的荔枝，果皮红得像玛瑙，还挂着水珠。
“刚到。”夏晴接过饭盒，指尖碰着冰凉的盒壁，舒服得轻喟一声。她捏起一颗荔枝，刚要剥皮，于途已经递过一张湿巾：“擦干净再吃。”
夏晴看着他眼里的认真，想起上周考《金融工程》前，她熬夜刷题到凌晨，手机震了震，是于途发来的消息：【我在你宿舍楼下，给你带了热牛奶。】她扒着窗户往下看，见他穿着单薄的卫衣，站在路灯下，手里的保温杯冒着热气。
“航天系的实验顺利吗？”夏晴剥着荔枝，把晶莹的果肉往他嘴边递了递。于途张嘴接住，舌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指尖，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空气里飘着荔枝的甜香，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还行，”他咳了声，耳尖泛着红，“就是风洞参数总调不准，昨天熬到三点，总算摸到点门道。”他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草稿纸，上面画着复杂的气流示意图，边角却写着“夏晴的复习重点：期权定价公式”，字迹被汗水洇得有点模糊。
夏晴的心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下，软得发疼。她把草稿纸抚平，叠好放进资料袋：“晚上别熬了，我整理了份金融期末的重点，你看航天的间隙翻两眼就行。”
“嗯。”于途点点头，目光落在她被风吹乱的刘海，伸手替她别到耳后，指腹蹭过她的眉骨，带着点凉意，却烫得夏晴心跳漏了半拍。
傍晚，食堂。
“排骨正正好。”夏晴把餐盘往他面前推了推，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慢点吃，没人抢。”
于途含糊地应着，却把最大块的排骨夹到她碗里，骨头上的肉剔得干干净净。“期末考完，”他咽下嘴里的饭，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我带你去看航天博物馆，那里有真的返回舱，上次听讲座说的。”
“好啊。”夏晴点点头，看着他眼里的光，觉得这个总在金融公式和航天图纸间奔波的少年，认真说起梦想时的样子，比任何风景都要动人。
吃完饭往图书馆走，晚风带着荷叶的清香，吹得人心里发暖。于途牵着她的手，掌心温热而干燥，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两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像两棵慢慢缠绕的树，在初夏的晚风里，走向亮着灯的图书馆。
期末周的夜晚，图书馆闭馆的铃声像根轻柔的弦，在寂静的走廊里荡开余音。夏晴把最后一本《投资学》塞进包里，手腕忽然被于途轻轻拉住。
“别急着走。”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熬夜后的微哑，指尖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渗进来，像藤蔓似的缠上心头。
夏晴愣了一下，转头时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图书馆的应急灯亮着淡淡的绿光，在他眼尾描出层柔和的轮廓，平时总是清明的眼神里，此刻竟藏着点她看不懂的缱绻，像夏夜揉碎的星光。
“操场去不去？”于途问，喉结轻轻动了动，“刚看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流星。”
夏晴的心跳漏了半拍，看着他手里攥着的两张垫纸——是从航天系的草稿本上撕下来的，背面还印着航天器的结构图。她想起上周复习到凌晨，他趴在旁边的桌上打盹，呼吸均匀得像晚风，她偷偷数他睫毛的长度时，他忽然睁开眼，吓了她一跳，却只是低声说：“别数了，再数就记不住公式了。”
操场的草坪带着潮意，于途把垫纸铺在香樟树下，先让她坐下，自己才挨着她的边缘坐下，膝盖离她的不过半寸。夏夜的风卷着草木的清香，吹得人鼻尖发痒，远处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手臂偶尔碰到一起，像有电流窜过，引得彼此都往回缩半分，却又忍不住悄悄靠近。
“航天系的期末考怎么样？”夏晴没话找话，指尖抠着垫纸上的纹路——那是他画的火箭推进器，线条很流畅，像是艺术品。
“还行，”于途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最后一道大题，用了你教我的动态规划模型，老师说思路很新。”他转头看她，绿光落在他的侧脸上，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说起来，还没谢你。”
“谢什么，”夏晴低下头，耳尖发烫，“我们不是……”
话没说完，就被他轻轻捏住了下巴。于途的动作很轻，指腹的薄茧蹭过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他的脸离得很近，呼吸带着薄荷牙膏的清凉，混着点淡淡的墨水香，夏晴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的自己，慌乱得像只受惊的小鹿。
“谢你……”于途的声音低得像叹息，目光从她的眼睛滑到嘴唇，喉结滚动得厉害，“谢你愿意……陪我看星星。”
话音未落，他忽然俯下身，轻轻吻了上来。
夏晴的脑子瞬间一片空白，只剩下唇上温热柔软的触感，像含了颗融化的糖。他的吻很轻，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像第一次触碰蝴蝶翅膀的小孩，生怕惊扰了什么。草坪的潮气漫上来，混着他身上的气息，夏晴的心跳得像要冲出胸腔，却鬼使神差地没有躲开，反而微微仰起了头。
于途的呼吸忽然乱了，吻渐渐深了些，带着点压抑了太久的渴望，像积蓄了整个春天的雨，终于在夏夜里落下。他的手轻轻揽住她的后颈，指尖穿过她的发间，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两人的肩膀紧紧贴在一起，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加速的心跳，像敲在同一面鼓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慢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呼吸都带着点发颤。夏晴的嘴唇有点麻，脸上烫得能煎鸡蛋，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能盯着他锁骨处的喉结——那里正剧烈地起伏着，像藏了只慌张的小兽。
他把她揽进怀里，紧紧地抱着，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力道大得像要把她揉进骨血里。“以后，”他的声音带着点微颤，“也要一直陪我，好不好？”
夏晴把脸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像擂鼓似的敲在心上。她点点头，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布料上还带着图书馆的墨水香，让人莫名安心。
远处忽然有人惊呼：“流星！”
两人同时抬头，一道明亮的光划过夜空，拖着长长的尾焰，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装星星的匣子。夏晴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许愿，于途却看着她的侧脸，睫毛在绿光里轻轻颤，像振翅的蝶。
“许了什么愿？”他问，声音里带着点笑意。
“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夏晴睁开眼，撞进他温柔的眼眸里，好像有没有流星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于途没再追问，只是低头又吻了吻她的额头，像落下一片羽毛。“我的愿望是，”他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以后每个有流星的夜晚，都能这样抱着你。”
远处的路灯亮着，把两人相拥的影子投在草坪上，像幅晕染开的水墨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