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开启的瞬间，一股冷风扑面而来。
谢无妄立刻横起雷锤，电弧在锤头炸开，护住身前。他脚步一滑，挡在叶璃与那道缝隙之间，目光死死盯住从黑雾中走出的人影。
那人披着紫黑色长袍，左脸爬满紫色纹路，右眼闪着机械冷光。骨刃握在他手中，刀锋直指祭坛中央的拓本。
“果然是你。”谢无妄声音低沉。
冥绝嘴角扬起，没答话，身形一闪，已经冲向拓本。他的速度极快，几乎撕裂空气，骨刃划出一道弧线，直劈石板。
谢无妄低吼一声，双锤猛然交击。
轰！
空间像是被砸出裂痕，震荡波呈环形扩散，撞上四角石柱，震得符文闪烁不定。那一击强行打断了冥绝的动作，也让悬浮的拓本剧烈晃动，咔嚓一声，碎成三片。
碎片飞散，其中一片刚要落入地缝，突然凭空消失。
叶璃站在洞壁边缘，手还悬在半空。她没动，但胸口一阵滚烫，仿佛有东西钻进了血脉深处。心焰罗盘自行运转，将那片残卷封入体内。
冥绝停下脚步，扫了一眼地上的空隙，冷笑出声：“你们抢什么？它本就是饵。”
谢无妄没理会他的话，迅速扫视四周。四角石柱的能量波动变了，原本微弱的符文开始发亮，地面传来细微震动。
“阵法启动了。”他说。
叶璃跃下横梁，落地时脚下一滑，但她很快站稳。她看向谢无妄，眼神一沉。两人没有说话，但都明白现在必须离开。
冥绝却不再进攻。他退后一步，站在祭坛边缘，抬起骨刃指向头顶的地洞出口。
“走吧。”他说，“再晚一点，你们就出不去了。”
谢无妄眉头紧锁。对方太镇定，不像失败的样子。他猛地想起青冥曾提过的传送阵——不是为了困人，而是为了转移。
“叶璃！”他转身大喊，“别管别的，出去！”
叶璃没犹豫，抬手甩出一缕狐火，缠上洞壁。火焰顺着之前留下的雷痕燃烧，那些残留的能量被引动，裂缝扩大，泥土松动。
谢无妄抓住她的手腕，借力跃起。
他们刚冲出地洞，身后便传来沉重的嗡鸣。祭坛四角的石柱爆发出幽绿光芒，一根根石柱拔地而起，形成圆形阵列。黑雾从地底喷涌而出，像潮水一样漫过地面。
营地内的火堆瞬间熄灭。
远处的帐篷开始塌陷，沙土翻滚，仿佛整片大地都在下沉。守卫的呼喊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某种低沉的吟诵，从地下传来。
叶璃落在废墟边缘，踉跄几步才站稳。她回头望去，只见整个狼骑营地已被黑雾笼罩，四根传送柱高耸入云，光束直冲天际。
“苍牙还在里面。”她说。
谢无妄单膝跪地，右手撑住地面。刚才那一击震荡反噬了他的经脉，手臂有些发麻。他用力握了握拳，让雷能重新流动。
“来不及了。”他说。
叶璃咬住下唇。她能感觉到体内的碎片在发热，罗盘仍在跳动，但方向混乱。这片土地已经被改写，空间结构正在扭曲。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
一辆战车从黑雾边缘驶出，由三头黑鳞兽拉着，车身布满尖刺。车上有几名身穿骨甲的战士，手持长矛，矛尖泛着暗红光晕。
第二辆、第三辆接连出现。
它们没有直接冲过来，而是绕着被黑雾吞噬的营地缓缓移动，像是在等待什么。
谢无妄站起身，把雷锤扛到肩上。电弧在他铠甲上游走，噼啪作响。
“他们不是来杀我们的。”他说。
叶璃眯起眼睛。她看到战车上挂着一面旗帜，上面刻着螺旋状的印记——和冥渊触手上的瞳孔一模一样。
“是接收。”她说。
谢无妄点头。冥绝的目的从来不是夺取拓本，而是激活这个阵法。他们早就计划好要把整个营地送进去，作为通道的锚点。
叶璃伸手按住胸口。那片被罗盘吸收的残卷还在发烫，但不再是单纯的热，而是有节奏地跳动，像心跳。
她闭上眼，一段画面闪过：一座石殿，中央摆放着一块完整的契约碑文，两侧站着两个身影，一个手持雷锤，一个掌心燃着狐火。
画面消失。
她睁开眼时，发现谢无妄正看着她。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
“入口。”她说，“真正的入口不在这里。”
谢无妄刚要开口，地面突然震动。
最后一辆战车停在黑雾边缘，车夫缓缓回头。他没有脸，只有一片漆黑，额头中央浮现出一只竖眼。
那只眼睁开，直视两人。
叶璃立刻拽住谢无妄的手臂，往后退了两步。她感觉到罗盘在体内剧烈震动，仿佛要冲破皮肤。
战车没有动。
那只竖眼只是盯着他们，持续了几息时间，然后慢慢闭合。车夫转回头，战车调转方向，驶入黑雾深处。
四周安静下来。
只剩下风吹过废墟的声音。
谢无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雷锤。锤头上有一道细小的裂痕，是从刚才双锤交击时留下的。他用手指摸了摸那道裂口，指尖传来一丝凉意。
叶璃忽然说：“他们知道我们会来。”
谢无妄抬头。
“不然不会把陷阱设得这么完整。”她继续说，“从商队开始，每一步都在引导我们到这里。”
谢无妄沉默片刻，说：“有人通风报信。”
叶璃没接话。她看向远处的荒漠，那里还有几处未被黑雾覆盖的沙丘。子时已过，天边微微发白。
她抬起手，掌心燃起一缕狐火。火焰很弱，颜色偏暗，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制住了。
谢无妄注意到了。
“你的火不对劲。”他说。
叶璃看着那团火，说：“罗盘吸了碎片之后，狐火就开始变样。它不再完全听我指挥。”
谢无妄走近一步，把手放在她肩膀上。他的手掌带着雷霆的温度，让她稍微清醒了一些。
“先离开这里。”他说，“等天亮之前，找到安全的地方。”
叶璃点头，收起狐火。她最后看了一眼那片被黑雾吞没的营地，转身跟上谢无妄的脚步。
两人沿着沙丘边缘前行，避开战车留下的痕迹。走了约莫半里路，叶璃忽然停下。
“等等。”她说。
谢无妄回头。
她站在一处斜坡上，风吹起她的头发。她抬起右手，掌心朝上。
一滴血从她的指尖渗出，落在沙地上。
血迹没有扩散，反而迅速被沙粒吸收。沙地表面浮现出一道浅浅的纹路，像是某种符号的一角。
叶璃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拂去表层沙土。
下面露出一块石板，上面刻着和拓本上相同的螺旋文字。
谢无妄走过来，单膝跪地查看。他用雷锤轻敲石板边缘，发出沉闷的响声。
“下面是空的。”他说。
叶璃盯着那块石板，说：“这不是标记，是坐标。”
谢无妄抬头看她。
“他们留下了一个点。”她说，“不止一个。”
谢无妄站起身，环顾四周。这片区域看似普通，但如果真如她所说，这些石板可能是传送阵的备用节点。
“如果有人想重建通道，”他说，“就需要这些坐标。”
叶璃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沙土。她感觉胸口的罗盘又开始发热，但这次的方向不同。
她转向东南方。
“下一个点在那里。”她说。
谢无妄看了她一眼，把雷锤背到身后。电弧在他铠甲上跳动，映亮了他半边脸。
“走。”他说。
叶璃迈步向前。
风从背后吹来，卷起她的衣角。她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那片黑雾仍在扩张，缓慢而坚定地吞噬着大地。
她的手指微微颤动，掌心残留着血迹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