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踩着地上一层厚厚的黑色黏液往里走。
每一步落下，那种黏液都会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听着像是在踩烂熟透了的柿子。
这地方与其说是个笼子，不如说是个巨大的活体胃袋。
四壁全是蠕动的深红色肉壁，上面布满了青色的血管，像是老树根一样盘根错节。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和腥甜味。
那是高浓度血红蛋白挥发出来的味道。
普通人闻一口估计就得醉血，严重点的直接脑充血暴毙。
但在林渊鼻子里，这味道有点像那种发酵过头的臭豆腐。
虽然冲，但那是风味。
“咚！咚！咚！”
那颗悬挂在笼子正中央的巨大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
那玩意儿足有一辆小轿车那么大。
表面覆盖着一层灰白色的骨质铠甲，缝隙里透出刺眼的红光。
无数根粗大的血管连着这颗心脏，像蜘蛛网一样延伸到四周的肉壁里。
那些血管一鼓一鼓的，像是在输送什么养料。
就在林渊走到笼子中间的时候。
“唰唰唰！”
四周的肉壁突然裂开了无数道口子。
成百上千条那种带着倒刺的血色藤蔓窜了出来。
就像是一群被踩了尾巴的毒蛇，铺天盖地地朝着林渊卷过来。
每一根藤蔓顶端都长着一张满是尖牙的小嘴，发出尖锐的嘶鸣声。
这画面能把密集恐惧症患者直接吓死。
林渊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甚至还有闲心伸手拍了拍衣服上沾着的一点灰尘。
就在第一根藤蔓即将刺穿他眉心的瞬间。
林渊伸出了一根手指。
食指。
很白净，指甲修剪得很整齐。
他就这么轻轻点在了那根来势汹汹的藤蔓上。
没有爆炸。
没有冲击波。
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那根原本狂暴无比、连岩石都能抽碎的藤蔓，在碰到林渊手指的那一刻，突然僵住了。
紧接着。
那藤蔓就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一样，迅速干瘪下去。
那种鲜活的深红色，眨眼间变成了枯败的灰白色。
这种枯萎顺着藤蔓一路往回蔓延。
速度快得惊人。
“叽——！！！”
藤蔓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像是活物一样拼命挣扎，想要断尾求生。
但没用。
林渊的手指就像是一个黑洞。
一股无形的吸力顺着藤蔓直接锁定了它的本体。
大量的信息流顺着接触点涌入林渊的脑海。
【检测到高能生物样本……】
【解析开始……】
【源质：陨玉辐射诱导变异体。】
【结构：碳基-硅基混合生命。】
【缺陷：基因链极不稳定，依赖外部能量供给，口感略柴，建议剔除骨质部分食用。】
林渊脑子里瞬间闪过一串串复杂的数据流。
他撇了撇嘴。
“原来是个早产儿。”
他收回手指，那种枯萎的趋势并没有停止，反而像是病毒一样传染给了周围其他的藤蔓。
原本铺天盖地冲过来的触手大军，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有的开始自相残杀，有的开始疯狂往回缩。
那颗巨大的心脏跳动的频率乱了。
它害怕了。
作为一种拥有极高生物本能的存在，它感觉到了那种来自基因层面的绝对压制。
面前这个小不点，根本不是什么食物。
那是一张嘴。
一张足以吞噬天地的巨嘴。
林渊没理会那些乱作一团的触手。
他抬头看着那颗悬挂在半空的大心脏。
眼神里带着几分挑剔。
“汪家那群疯子，技术还是太糙了。”
林渊自言自语了一句。
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笼子里回荡得很清楚。
“想用这种劣质的神性来模拟‘终极’。”
“结果弄出了这么个不伦不类的缝合怪。”
他摇了摇头，似乎对这道菜的成色很不满意。
“油太大了。”
“而且杂质太多。”
笼子外面的吴邪听不太清林渊在说什么。
但他能看见林渊那种轻松惬意的姿态。
那种感觉，就像是林渊去菜市场买肉，正在那儿跟摊主抱怨这肉不新鲜。
“胖子。”
吴邪喊了一声还在那边发呆的王胖子。
“啊？”
胖子回过神来，把地上的雷明顿捡起来擦了擦灰。
“咋了天真？”
“你看林爷那架势。”
吴邪指了指笼子里。
“你说他在干嘛？”
胖子眯着眼瞅了一会儿，一脸笃定地说道：
“这还用问？”
“林爷在挑食呢。”
“你看他那个嫌弃的表情，跟以前去潘家园吃涮羊肉，嫌人家羊肉片切得厚了一模一样。”
解雨臣在旁边听得嘴角直抽抽。
这也太离谱了。
那可是能毁灭世界的怪物母体啊。
在你们嘴里就成了一盘涮羊肉？
但不得不承认，胖子说得好像真没毛病。
林渊现在给人的感觉，真的就是在挑挑拣拣。
笼子里的林渊忽然动了。
他脚尖一点地。
整个人违反重力一样飘了起来。
不是跳。
就是那种直上直下的飘浮。
他悬停在那颗巨大的心脏面前。
那心脏表面的骨质铠甲立刻亮起了刺眼的红光，所有的血管都绷紧了，准备做最后的殊死抵抗。
林渊伸出手。
他的手掌在变大。
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变大，而是一种视觉上的错觉。
仿佛那只手遮住了所有的光线，变成了一片吞噬一切的阴影。
那只手轻轻按在了心脏那层厚厚的骨质铠甲上。
“咔嚓！”
那层连穿甲弹都打不穿的骨壳，就像是蛋壳一样碎了。
露出了里面还在疯狂跳动的鲜红色嫩肉。
一股更加浓烈的香气飘了出来。
林渊深吸了一口气。
那双原本漆黑的眸子，此刻亮起了幽幽的金光。
那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睛。
那是神的瞳孔。
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巨大的心脏竟然停止了跳动。
它在颤抖。
就像是一只被猛虎按在爪子下面的小白兔。
林渊的手指插进了那些嫩肉里。
鲜血像是喷泉一样涌出来，但他身上连一滴都没沾上。
那些血在靠近他身体的一瞬间就被蒸发成了红色的雾气，然后被吸进了他的体内。
“这味道……”
林渊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了一丝陶醉的神色。
那种神情，如果是在餐桌上，会显得很优雅。
但在这里，在这血腥恐怖的场景里，只会让人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
“果然。”
林渊轻声说道。
“这才是……”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
“这才是‘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