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手指并没有继续往里插。
他像是怕弄脏了餐具一样，动作很轻柔。
掌心里那团幽幽的金光开始扩散。
不是那种刺眼的探照灯光芒，而是一种很稠密的流质光线，顺着心脏表面的血管纹路流淌下去。
那种感觉，就像是金色的水银灌进了复杂的迷宫里。
“好了。”
林渊轻声说道。
“开饭。”
没有任何血腥暴力的撕扯画面。
也没有意料中血肉横飞的场景。
那颗足有小轿车那么大的心脏，在接触到金光的地方，开始像沙雕一样垮塌。
原本鲜红、坚韧、连刀都砍不动的肌肉组织，此刻变得极其脆弱。
它们在这个男人的手底下分解成了无数细小的光点。
这些光点并不消散，而是像倦鸟归巢一样，打着旋儿钻进了林渊的手掌心里。
这一幕实在太诡异了。
既恐怖，又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华丽。
就像是一场无声的魔术表演。
笼子角落里的变异陈皮看傻了眼。
它那双红色的复眼疯狂转动，似乎想要理解眼前发生的画面，但它那个简单的大脑根本处理不了这种级别的信息。
它能感觉到的只有一点。
那个被它视作“母亲”、视作力量源泉的巨大心脏，正在消失。
不是死亡。
是被抹除。
“这也太讲究了。”
胖子在外面看得直咋舌，把雷明顿往肩膀上一扛，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吴邪。
“天真，你看出来没？”
吴邪正全神贯注地盯着笼子里的动静，随口回了一句。
“看出什么？”
“林爷这吃法啊，以前那是生吞活剥，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胖子啧啧两声，比划了一下。
“现在你再看，这叫啥？这叫分子料理。”
“先把食材打碎了，直接吸收精华，连渣都不吐。”
“这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跟咱们去西餐厅吃那种盘子巨大、菜就一口的玩意儿差不多。”
吴邪没接胖子的烂话。
他额头上全是冷汗。
胖子那是心大，什么都能往吃上扯。
但吴邪能看出来这背后的恐怖。
那种力量已经完全脱离了物理层面。
以前林渊打架，靠的是速度、力量、硬度。
那还是人类能理解的范畴，顶多算是个超人。
但现在这一手“分解”，完全就是规则层面的碾压。
这就是神性和人性彻底融合后的产物吗？
笼子里。
林渊根本没在意外面那俩人的闲聊。
他正沉浸在大量涌入的数据流里。
【正在解析高能粒子流……】
【捕获法则碎片：生命重塑（残缺）……】
【读取到底层基因编码……】
随着心脏的崩解，无数原本属于汪家的机密信息，顺着能量流直接冲进了他的脑子。
那感觉就像是把一个硬盘直接插进了大脑皮层。
一幅幅画面在他眼前闪过。
那是几百年前的黑飞子实验。
那是无数次失败的克隆体。
那是汪家人为了追求所谓的“运算能力”和“长生”，把无数婴儿泡在药水里的场景。
“原来如此。”
林渊闭着眼，脸上的表情很平淡。
“所谓的‘圣婴’，不过是想要造出一个能承载这种混乱意识的容器。”
“汪家那群人，想把自己变成这种东西的一部分？”
他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嘲弄。
“一群想当上帝的疯子，结果造出来的全是残废。”
他手掌微微一握。
那种金光的流速陡然加快。
“咔嚓咔嚓……”
原本还剩下一半的心脏，崩解的速度快了十倍不止。
那种沙化的范围迅速蔓延到了连在上面的血管，甚至顺着血管蔓延到了周围的肉壁上。
整个地下空间都开始回荡着一种细密的碎裂声。
那种声音听得人牙酸。
变异陈皮终于崩溃了。
那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连接断了。
它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力量正在飞速流逝，就像是被拔掉了塞子的浴缸。
“不……不！！！”
它嘶吼着，想要冲过去阻止林渊。
但它刚迈出一步，那条腿就软了下去。
它的身体也开始出现裂纹。
虽然林渊没有直接针对它，但作为这颗心脏衍生出来的“子体”，母体没了，它自然也活不成。
“为什么……”
变异陈皮趴在地上，那张丑陋的大脸上写满了不甘心。
“我们是完美的……”
“我们是进化的终点……”
林渊连头都没回。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进化？”
“把自己变成一堆烂肉，也配叫进化？”
话音刚落。
最后一块心脏组织也化作了光点，没入了林渊的体内。
原本悬挂心脏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
只剩下几根断裂的血管还在那儿晃荡，滴落着黑色的黏液。
林渊舒服地呼出了一口气。
这顿饭吃得还可以。
虽然杂质多了点，但这股能量很纯粹，直接补足了他之前消耗的一大截进度条。
就在这时。
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灰色影子，突然从那团消散的光点里窜了出来。
这玩意儿速度极快。
没有实体，纯粹就是一团有意识的能量波。
它趁着林渊吸收能量的空档，像是一条滑溜的泥鳅，朝着笼子外面疯狂逃窜。
那是这怪物最核心的意识体。
或者说，是汪家几百年积累下来的那个“神”的灵魂碎片。
它知道肉身保不住了，想跑。
这要是让它跑了，随便找个活人附身，哪怕是附身在外面一只老鼠身上，过个几十年又能卷土重来。
“林爷！那玩意儿跑了！”
潘子眼尖，指着半空中那道灰影大喊。
吴邪心里一紧。
这要是跑出去，那就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但林渊动都没动。
他甚至还站在原地，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袖口。
就在那道灰影即将穿过鸟笼栏杆的一刹那。
“定。”
林渊嘴里吐出了这一个字。
声音不大，也没什么气势。
就像是老师在课堂上随便喊了一个名字。
但这一个字出口。
那道已经半个身子钻出笼子的灰影，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周围的空气像是变成了凝固的水泥。
那灰影拼命挣扎，它的面部扭曲变幻，一会儿变成老人的脸，一会儿变成婴儿的脸，嘴里发出无声的尖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