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过后,京城迎来了初夏的雨季。细雨连绵中,格物院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安亲王萧景熙如约前来,与韩振一同研究漕船改良事宜。
下官参见安亲王。韩振见萧景熙到来,立即上前行礼。
韩尚书免礼。萧景熙虚扶一把,指着图纸上的一个细节说道:韩尚书请看,这是本王在苏州观察到的,漕船在过闸时最易受损的部位。若是能在此处加固,可延长船只使用寿命。
韩振仔细查看,连连点头:王爷观察入微。这个部位确实经常需要维修。他转身对工匠吩咐,立即制作样品进行测试。
这时,萧靖初也来到格物院。院中众人见太子驾到,纷纷跪地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
都平身吧。萧靖初抬手示意,见到安亲王,微微欠身:安皇叔。
萧景熙向太子还礼:太子殿下。随即说道:臣不过是把日常所见记录下来。真正要改进,还要靠格物院的能工巧匠。
三人在格物院的水池边测试新设计的船模。细雨打在水面上,泛起圈圈涟漪,却丝毫不影响他们的专注。
王爷提出的分段转运之法,这些年来确实成效显着。韩振一边调整船模一边说,如今各段漕船都已标准化,维修便利许多。
萧靖初补充道:不仅如此,各段船工熟悉本段水道,事故也大为减少。安皇叔这个法子,可谓一举多得。
测试持续了整个上午。经过反复试验,最终确定在船首加装可拆卸的护板,既不影响航行,又能保护船体。护板采用格物院新研制的合金材料,既轻便又坚固。
这个设计妙极!萧景熙赞叹道,既简单又实用,正适合推广。不知造价如何?
韩振立即唤来管事核算成本,片刻后回禀:每艘船加装护板的费用不到十两银子,却可节省数十两的维修费用,实在是物超所值。
午后,雨势渐歇。萧景熙应邀到东宫,与萧靖初进一步商讨漕运事宜。东宫书房内,漕运图铺满了整张书案,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各段河道的情况。
安皇叔,萧靖初取出一份奏报,这是各地漕运分所送来的建议。其中提到,可否在漕船上加装风帆,借风力节省人力?
萧景熙仔细阅读后说:这个想法很好,但需考虑各段水道的实际情况。有些河段狭窄,风向多变,反而可能影响航行。比如这段...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弯道,这里两岸山势陡峭,风向瞬息万变,若强行使用风帆,反而危险。
皇叔考虑得是。萧靖初点头,那不如先在宽阔河段试行?
臣以为可行。萧景熙取笔在图纸上标注,这几段河道宽阔,风向稳定,最适合试装风帆。不过风帆的设计也需改良,要便于收放,以适应突发天气。
就在二人热烈讨论时,萧令仪带着女子学堂的几位学生前来。学生们见到太子和安亲王,连忙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参见安亲王。
都起来吧。萧靖初温和地说。
安皇叔,令仪展开表格,这是我们根据各地漕运数据设计的统一账目格式,您看是否便于核算?
萧景熙仔细查看,眼中露出赞赏之色:这个表格设计得很是精妙,各项收支一目了然。若是能在各漕运分所推广,定能提高效率。不过...他指着其中一栏,这里还可以再细分,将日常维护和意外修理分开记录,更能准确反映实际情况。
一个学生怯生生地问:王爷,学生在算学课上学过漕运成本核算,但不知实际运用中可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萧景熙耐心解答:实际核算中,要特别注意损耗这一项。各段水道情况不同,损耗比例也各不相同。比如在急流段,船只损耗较大;在平缓段,则货物损耗更需关注...
这番讲解深入浅出,令学生们受益匪浅。萧令仪在一旁认真记录,准备回去后完善表格设计。
傍晚时分,萧景珩来到格物院,院中众人见圣驾到来,齐刷刷跪地行礼。
参见陛下!
平身。萧景珩抬手示意,见众人仍在忙碌,不禁笑道:你们这是要挑灯夜战啊。
萧景熙上前行礼:臣参见皇兄。
皇弟免礼。萧景珩抬手示意,听说今日收获颇丰?
萧景熙恭敬回禀:皇兄,今日与韩尚书测试了新设计的护板,效果很好。与太子殿下也商讨了加装风帆的事宜,准备先在五处河段试行。
萧景珩满意地点头,漕运关系国计民生,能改进一分,百姓就受益一分。朕听说你们连账目格式都在改进?
这时,徐清韵也来到格物院。她见到皇帝,立即行礼:臣妇参见陛下。
徐夫人请起。萧景珩温和地说。
王爷,徐清韵向安亲王欠身行礼后,递上一份文书,这是各漕运枢纽女子学堂的教学情况。听说苏州女子学堂的毕业生在漕运衙门表现突出?她们在核算账目时可有遇到什么困难?
萧景熙接过文书,认真翻阅后说:确实如此。特别是核算账目的能力,比许多老账房还要精准。这都是徐总提调教导有方。不过...他略一沉吟,有些学生在处理实际漕运数据时,对突发情况的应变能力还需加强。
王爷说得是。徐清韵点头,往后教学中,臣妇会增加实际案例的分析。
萧景珩见状,对随后赶来的沈静姝说:看看,咱们的盛世,正是靠这一个个勤勉尽责的人共同缔造的。
沈静姝微笑颔首:最难得的是大家能够互相学习,取长补短。安亲王将实务经验传授给格物院,格物院用新技术改进漕运,女子学堂则为漕运培养人才,这才是良性循环。
萧景熙躬身道:皇兄、皇嫂过誉了。臣只是尽本分而已。
次日,格物院开始批量生产新设计的护板。工匠们在韩振的指导下,很快就掌握了制作要领。为了确保质量,韩振还制定了严格的标准,要求每块护板都要经过承重测试。
这个护板设计巧妙,老工匠赞叹道,制作简单,安装方便,真是个好发明。往后船工们就不用经常修补船首了。
萧景熙则在东宫与萧靖初完善加装风帆的方案。他们仔细研究各段河道的水文资料,确定最适合试行的河段,还特意咨询了钦天监的官员,了解各河段的风向规律。
皇叔对漕运的了解,令侄儿佩服。萧靖初由衷地说,这些细节,若非亲身经历,实在难以考虑周全。
萧景熙谦逊道:太子殿下过奖了。臣在苏州这些年,整日与漕运打交道,自然熟悉些。殿下年纪轻轻就能总揽全局,才是难得。
半个月后,第一批加装护板和新式风帆的漕船开始试航。消息传来,效果出奇地好。新护板有效减少了船只损耗,风帆在顺风时确实节省了大量人力。
启奏陛下,漕运总督喜气洋洋地禀报,新护板使维修费用减少三成,风帆在顺风时可节省两成人力。若在全线推广,每年可节省白银数十万两。
萧景珩大喜,当即下旨奖赏有功人员。在这个雨季,漕运事业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而更让人欣慰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发挥着光和热,共同推动着这个盛世不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