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活了七八万年,啥事儿没见过?我俩本是一体,他想啥我一眼就能看透,我早用眼神告诉你他不会同意,你也亲口说了他不同意。你要是当时听我的,何至于挨这顿揍?
(本体说这话时,声调不疾不徐,半点埋怨的意思都没有,就是透着股子这傻孩子咋就不听劝的无力感。在他眼里,分身那六千多岁跟六岁没区别,纯属还没学会怎么跟这个世界相处的奶娃子,愣头愣脑地拿热脸去贴死人的冷屁股。)
就一眨眼的功夫,我就能把那人的气息、感觉、心思,里里外外摸个透。他骨头缝里想啥,我都知道。
(话音刚落,分身突然发现自己左手不听使唤了,地一下抬起来,结结实实地挡在了脸前,跟条件反射似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笑声从分身喉咙里冒出来,可压根儿不是他的调门儿——沉稳,内敛,还带着几千年岁月沉淀下来的沙哑。)
得得得,附身了,附身了。
(本体眼皮都没抬一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早就料到这一出。他太了解安斯里德了,死了都放不下这操心的命。)
咱俩怕是该唠唠嗑了。
(啪!分身的身子一僵,眼神瞬间变了——清澈归清澈,可那眼神里的沧桑,活脱脱是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妖怪。附身成功。)
这熊孩子太难管了,你别往心里去。(安斯里德用分身的嘴说话,声音是年轻了,可那股子老成劲儿藏都藏不住。)我现在有点儿后悔让你把我复活了——倒不是说你干得不好,是你干得太好了。这崽子天天给我添堵,我本来寻思我该在棺材里好好躺着,眼一闭爱谁谁,没成想啊没成想,我都死成这样了,他还掂记着把我弄活过来……
(本体听着这话,脸上浮起一抹我懂,我太懂了的表情。那神情,活像个当爹的听邻居吐槽自家儿子闯祸——发火的原因他理解,那份死不瞑目的牵挂他也理解,连安斯里德此刻附身来道歉的心思,他都门儿清。)
就算他想救我,可眼下这节骨眼也太急了。(安斯里德叹了口气,用分身的肉手揉了揉分身的脸,动作透着股子自嘲。)我想让他清醒清醒,就顺手给了他一下。灵魂出窍的时候说不了话,一附身就能开口了,正好跟你交个底。
(本体点了点头,啥也没说。他太明白这种心情了——自己打自己,手心手背都是肉,说多了都是泪。)
你我都没必要后悔拥有他。(安斯里德长叹一声,目光透过分身的眼睛,望向本体那头金发。)小孩子嘛,难免不听话。你也别后悔复活我,这事儿不赖你。
(说完,他默默结束了附身。分身的眼睛先是迷茫了一瞬,紧接着恢复了清明,清澈得跟山泉似的,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挠挠头,看看本体,又看看自己的手,一脸懵逼。)
(本体全知道。他趴在旁边的桌子边,单手托着腮,金发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眼神飘向远处,像是在琢磨什么天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