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打赏和礼物，记录清清楚楚。
真闹上法庭，我一点胜算都没有。
「您有三天时间考虑。」安律师看了看表，「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考虑好了，随时找我。」
他转身走了，留下我站在夜风里，手里捏着那两张轻飘飘的纸，却觉得有千斤重。
回到冷清的家，我看着那份清单和协议，气得想笑。
这就是她说的「我会后悔的」？
用钱砸我？
还是想用这种方式逼我低头？
我拿起手机，想给漆雕璇打电话，问她到底要干什么。
结果发现，她把我拉黑了。
微信，电话，全黑了。
做得真绝。
我瘫在沙发上，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干了。
玄枵凑过来，用脑袋蹭我的手。
我摸了摸它的狗头。
「儿子，咱爷俩，这次可能真要玩完了。」
三天时间，一晃就过。
我没联系那个安律师。
主要是，我没钱还，也不可能签那个卖身契。
爱咋咋地吧。
第四天，我直播的时候，出事了。
刚开始还好好的，遛到一半，直播间突然涌进来一群人。
也不说话，就开始刷屏。
刷的都是些不堪入目的污言秽语，骂我骗钱，骂我小白脸，骂我直播内容低俗。
房管封都封不过来。
弹幕彻底乱了，正常观众都被吓跑了。
我赶紧关了直播，手都在抖。
这肯定是漆雕璇搞的鬼！
我气得想杀人。
还没等我缓过劲，手机响了，是租房的中介。
「苍先生啊，不好意思，你这房子，我们不想租了，你尽快搬走吧。」
我懵了：「为什么？我合同还没到期呢！」
「违约金我们会照付，就这样吧。」中介说完就挂了电话。
再打过去，不接。
我坐在沙发上，脑子嗡嗡响。
搞我直播，赶我出门。
下一步是不是要让我在社会上混不下去了？
荀止打电话过来，语气焦急：「老苍！你得罪谁了？我公司今天突然找我谈话，说我职业道德有问题，要辞退我！」
我眼前一黑。
连累到荀止了。
「是漆雕璇……」我哑着嗓子说。
「我靠！这疯婆子！」荀止骂了一句，「你等着，我马上过来！」
荀止来了，也是一脸晦气。
「妈的，工作丢了！这富婆手真黑！」
我们俩面面相觑，愁云惨淡。
「现在怎么办？」我问。
「还能怎么办？服软呗。」荀止叹气，「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先低个头，把她稳住再说。」
我沉默。
让我去求她？
我拉不下那个脸。
而且，就算我求了，她就会放过我吗？
正想着，门又被敲响了。
我心里一紧，不会是催债的来了吧？
我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外面站着的，居然是安鲡律师。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物业制服的人。
我打开门。
「苍先生，考虑得怎么样了？」安律师还是那副死人脸。
「我没钱，也不签协议。」我硬撑着说。
「好的。」安律师点点头，对身后那两个人说，「这位先生涉嫌非法侵占他人财物，请你们协助清点一下。」
那两个人就要往里走。
「站住！」我拦住门口，「你们凭什么？」
「凭这些。」安律师拿出手机，点开几张照片。
是我家里的照片，拍的是漆雕璇送的那些东西，衣服，手表，甚至那个狗玩具，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这些物品的购买记录和发票，漆雕小姐都保存着。」安律师说，「如果您拒绝归还，我们只能采取强制措施。」
我气得浑身发抖。
「她送我的！」
「赠与关系可以撤销。」安律师滴水不漏，「尤其是在受赠人存在……不当言行的情况下。」
我看着他那张公事公办的脸，又看看旁边虎视眈眈的物业，还有身后急得抓耳挠腮的荀止。
一种巨大的无力感淹没了我。
我斗不过她。
从来都斗不过。
我拿出手机，找到那个已经被拉黑的号码，尝试着拨了过去。
意料之中，无法接通。
我抬头，看着安律师。
「我要见漆雕璇。」
安鲡推了推他的金丝眼镜，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眼神。
「漆雕小姐目前不便见客。」
「那要怎样她才肯放过我？」我声音发涩，「非要逼死我才行？」
安鲡没接话，只是拿出手机，操作了几下。
「漆雕小姐说，如果您想谈，今晚八点，瑰悦酒店顶层套房。」
他把手机屏幕转向我，上面是一个酒店的地址和房号。
瑰悦酒店，本市最顶级的酒店之一。
顶层套房。
这暗示太明显了。
荀止在旁边扯我袖子，小声说：「老苍，别去，这摆明了是鸿门宴！」
我知道。
去了，可能就是羊入虎口，彻底失去自由。
不去，直播毁了，房子没了，工作也悬了，还要背上一屁股债。
怎么选都是死路。
我盯着那个房号，看了足足有一分钟。
然后抬头，对安鲡说：「告诉她，我会准时到。」
安鲡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极淡的笑意，像是早就料到的结果。
「好的，苍先生。那么，这些东西……」他示意了一下屋里。
「先放着。」我咬着牙，「等我回来再说。」
安鲡没再坚持，带着物业的人走了。
门一关，荀止就跳了起来：「你疯了？！你真要去？那女的明显没安好心！万一她把你关起来怎么办？」
「不然呢？」我疲惫地靠在墙上，「我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我们可以报警！告她威胁恐吓！」
「证据呢？」我看着他，「律师函？还是那些刷屏的账号？警察会管这个？」
荀止哑火了。
「妈的，有钱真他妈能为所欲为。」他骂了一句，狠狠踹了墙角一脚。
玄枵被吓到了，躲在我脚边呜呜叫。
我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头。
「没事，儿子，爸爸去给你挣狗粮钱。」
晚上七点五十，我站在瑰悦酒店楼下。
这地方金碧辉煌，进出的都是些穿着体面的人。
我穿着我最拿得出手的那件t恤和牛仔裤，站在这里像个误入鹤群的鸡。
深吸一口气，我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