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尘坐起来，试着动了动胳膊，感觉身上有了点劲，不像刚才那么软了。
他刚推开门要走，就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程大夫拎着药箱跑在前头，向猛攥着猎刀跟在后头，俩人喘得满脸通红，额头上的汗顺着脸往下淌。
“尘娃！可算追上你了！” 程大夫往地上一蹲，按着膝盖喘气，好半天才缓过劲，伸手摸了摸牧尘的头，掌心带着药箱的凉意，“不怕啊，师父陪着你。还有你猛哥，上次在东山沟跟野猪干架，一棍子就把那畜生打跑了，有他在，保准没人能伤着你一根头发丝。”
向猛也赶紧凑过来，平时大大咧咧的汉子，这会儿刻意放轻了动作，粗糙的手在衣角蹭了蹭才敢碰牧尘的胳膊：“就是！你猛哥我别的不行，护人最在行。一会儿见着向福贵那俩混球，我一伸手就把他们拎起来，保管让他们连石头都抱不住！”
说着拍了拍腰里的猎刀，“哐当” 一声响，自己先咧着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
牧尘看着俩人，眼圈慢慢红了，他使劲抿着嘴，把眼泪憋回去，点了点头没多说话 —— 怕一开口，那点委屈劲就绷不住了。
转身往田埂走，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向奶奶的喊声：“尘娃！等等！”
老太太手里攥着个布荷包，跑得头发都散了，几缕灰白头发贴在汗津津的脸上，追到跟前就把荷包往牧尘手里塞，手还在抖：“这里面是晒干的艾草，程大夫说能驱小虫子，你揣在兜里，别丢了。路上看着点脚，田埂滑，别摔着！渴了就喊你程大夫，他药箱里有水。”
“奶奶，您回去吧，我会小心的。” 牧尘攥紧荷包，粗布贴着掌心，暖乎乎的温度从掌心传到心里，像揣了个小太阳。
“哎，哎！” 向奶奶点头，手却还拉着牧尘的衣角不放，直到看着他们的身影走远，变成夜色里三个晃动的小点点，才抹着眼泪往回走，嘴里反反复复念着 “老天保佑，让我孙儿平平安安的”。
田埂上，向猛打着手电筒走在前头，光柱劈开黑漆漆的夜色，把脚下的泥坑、草棵子都照得清清楚楚，嘴里还哼着跑调的山歌壮胆；程大夫走在中间，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牧尘，见他踩得稳当才放心，嘴里碎碎念着 “慢点走，别踩空”；牧尘跟在后面，一手攥着灵叶，一手攥着荷包，脚步比之前稳了不少。
没多大一会儿，三人就到了县城边上。
路上碰到几个还在搜人的村民，是村西头的老向头和俩后生，一看见牧尘醒了，赶紧围过来，老向头伸手就想摸他的额头，又怕碰着他似的缩了回去：“尘娃你咋醒了？身子骨利索了没？可不敢逞强！”
“是不是要去追向福贵？带上我呗！我跟那俩货从小不对付，熟得很！” 后生向小柱抢着说，手里的手电筒晃来晃去。
程大夫赶紧摆手：“你们接着在城里搜，犄角旮旯都看看。我们去郊外矿洞，有事就喊一嗓子，夜里声传得远。”
村民们也不坚持，围着牧尘反复叮嘱，老向头往他兜里塞了块烤红薯：“揣着，饿了垫垫肚子。要是碰着难处就喊，我们就在附近！”
满眼的心疼，跟看着自家亲孙似的。
等村民们散开，牧尘掏出神木灵叶，刚松开手，叶子就悠悠荡荡飘了起来，泛着莹莹绿光，像个小灯笼似的，稳稳朝着一个方向指去。
“师父，猛叔！快跟上！他们肯定在这边！” 他脚步加快，小脸上满是笃定 —— 终于有了明确方向，心里的慌劲少了大半。
而另一边，向福贵正拽着向猴三往城里跑，布包里的星辉石颤得越来越厉害，寒气透过粗布渗出来，冻得他手心发僵，连布包都快攥不住了，那道淡黑色的印子好像又大了点，顺着布纹往外爬，看着心里发毛。
他总觉得后颈凉飕飕的，像有双眼睛盯着，越跑越慌，突然猛地一拽向猴三，拐进旁边的窄巷：“不去市里了！往废矿洞走！”
向猴三被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在地上，赶紧扶住墙，满脸懵：“福贵叔？你不是说去市里找那个戴金链子的买家吗？这咋往矿洞拐啊？那地方黑黢黢的，还有叶老大那帮人，听说他们心黑得很，咱能跟他们打交道？”
“打个屁的交道！先保命要紧！” 向福贵喘得胸口起伏，声音都发颤，唾沫星子喷了一脸，“你没感觉吗？这破石头越来越邪门，黑印子都扩大了，指不定在引啥东西！他们又追得这么紧，再往市里走，咱就得被抓回去扒层皮！废矿洞那边有叶老大，直接把石头塞给他，拿了钱就跑，比去市里快多了！”
说着不由分说，拽着向猴三就往巷子里钻，专挑没灯的地方走，一会儿左拐一会儿右拐，把原本的方向改得乱七八糟。
这边的灵叶还飘在前面引路，突然跟断了线似的，在空中摇摇晃晃转圈圈，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西，跟喝醉酒的小醉汉似的，转得人眼晕。
最后 “啪嗒” 一声，轻轻掉在牧尘肩上，一动不动了，连绿光都暗了点，跟耍脾气摆烂的小孩似的 —— 仿佛在说 “他们老拐弯，我找不着了，歇会儿”。
向猛看得乐了，伸手想碰又不敢碰，憋笑着说：“这叶子咋还偷懒呢？是不是转晕了？要不咱给它吹口气顺顺？”
说着真的低下头，对着灵叶轻轻吹了口气，灵叶微微晃了晃，却没亮起来，依旧蔫蔫的趴在牧尘肩上。
程大夫也忍不住笑，指尖轻轻碰了碰灵叶，叶子还是没动静。
牧尘却没笑，他轻轻摸了摸灵叶，小眉头皱了皱，突然抬头说：“他们改方向了，是往废矿洞那边去的。”
“你咋知道？” 向猛愣了愣，凑过来问，“这叶子都不动弹了，你咋瞅出来的？”
牧尘攥紧灵叶，指尖能感觉到叶子微弱的震动，声音笃定：“刚才它晃的时候，往矿洞方向扯了我一下 —— 向福贵肯定是怕被追上，又急着脱手这邪门石头，才往废矿洞跑，那边乱，好藏。”
程大夫点点头，脸色沉了沉：“废矿洞那边鱼龙混杂，还有母皇在。要是让石头落在那帮人手里，再惊动了母皇，咱村就完了。走，咱得快点追，别让他们真把石头卖出去！”
三人加快脚步，向猛的手电筒光柱晃得更急，程大夫时不时拉一把牧尘，怕他踩进泥坑。
夜色里，三个身影朝着废矿洞的方向赶去，灵叶安安静静趴在牧尘肩上，仿佛也在攒着力气，等着到了矿洞，再帮他们找到星辉石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