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舞”艾莉诺·烬的到来,像一颗暖洋洋的火星投入了微凉的室内,瞬间点燃了气氛。她似乎天生就是个闲不住、也耐不住沉默的主儿。
简单打过招呼,确认自己没吓到人(虽然夜凰依旧缩在毯子里,只露出一双写满“好耀眼好温暖但是好有压迫感”的眼睛偷看她)之后,艾莉诺便自来熟地盘腿坐在了卡莉斯塔那个便携暖炉旁边——离得挺近,但暖炉的光热在她周身那层无形温场对比下,显得有点可怜兮兮的。
“光坐着多没意思。”她那双金色的竖瞳里闪着跃跃欲试的光,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给你们看看我家‘大家伙’给的零花钱怎么花的。”
没有咒语,没有蓄力,甚至没有严肃的表情。她只是意念微动。
“呼——”
一小团拳头大小、橘红与金白交织的火焰,便凭空在她掌心上方跃然而出。它并非静止燃烧,而是像有生命般缓缓旋转、流动,核心处是炽烈的白,边缘是温暖的橘红,最外层则是一圈几乎透明的、扭曲空气的炎浪。惊人的是,这团火焰悬浮在那里,却没有引燃她掌心一丝一毫,甚至没有散发出难以忍受的灼热,只有一股令人舒适的暖意辐射开来。
“温度控制,入门级。”艾莉诺笑嘻嘻地说,然后另一只手也抬起来,食指伸出。
在她指尖,悄然绽放出一朵精致的、由纯粹蓝白色火焰构成的玫瑰。花瓣层层叠叠,纹理清晰,甚至能看到细微的火苗在花瓣边缘如露珠般“滴落”,又在半空消散。这朵火焰玫瑰散发着比掌心火球更低一些的温度,光芒却更加凝实美丽。
“好看吧?”她有点小得意,指尖轻颤,火焰玫瑰飘向离得最近的莱拉,在狼娘好奇又警惕的注视下,绕着她的银发和狼耳转了一圈,带起一阵暖风,然后才飞回艾莉诺手中,悄然散去。
“还没完呢。”艾莉诺玩心大起。她双手一合,再分开时,一条细长的、由无数火星连接而成的火焰“灵蛇”在她双臂间蜿蜒游走,动作灵巧,甚至能模拟出嘶嘶的吐信声(当然只是火焰扰动空气的声音)。接着,灵蛇散去,她打了个响指,几颗宝珠般的、不同颜色的火球——炽白、亮金、橙红、淡蓝——如同拥有意识般在她身周缓缓环绕飞行,划出优雅的光轨,将她的身影映照得忽明忽暗,那头橙红长发和头顶的光环也更加醒目。
她甚至控制着一缕细小的火苗,像最灵巧的刻刀,在空中快速“绘制”出一个简笔的、栩栩如生的火龙展翼喷吐的剪影,停留数秒后,才化作点点火星消散。
整个过程中,休息室内的温度并未飙升到令人不适的程度,始终维持在那个比暖气更自然、更通透的温暖范围。她显然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达到了精妙的程度,收放自如,既能展现火焰的绚丽与灵动,又绝不会让其失控造成危害。这份举重若轻,与她活泼外显的性格形成了有趣的反差。
莱拉看得目不转睛,尾巴不自觉地跟着那些飞舞的火球节奏轻轻摆动,嘴里不时发出“哇”、“哦”的惊叹。卡莉斯塔抱着枪,挑了挑眉,似乎在心里评估这种火焰操控如果用在实战中的可能性与应对方式。格林抱着手臂,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荧绿的眼眸一直跟着艾莉诺的动作,偶尔会微微眯起,像在分析火焰的轨迹和能量构成。夜凰也从毯子边缘露出更多眼睛,熔金色的眸子里倒映着跃动的火光,那温暖似乎让她放松了些许戒备。
而在休息室稍远一些、靠近零处理文书的光屏的沙发上,零和莲并排坐着。
零早已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他没有像莱拉那样表现出明显的好奇,也没有像格林那样进行战术分析。他只是安静地坐着,背脊挺直,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追随着艾莉诺手中变幻的火焰,像在观察一场与己无关但又值得记录的实验演示。
莲就坐在他身边,距离很近,肩膀几乎要碰到一起。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拿出电子板记录,也没有四处嗅探能量的细微变化。她同样安静,深棕色的犬耳朝着艾莉诺的方向,微微动着,捕捉着火焰燃烧时那独特的、低频的嗡嗡声和空气受热膨胀的细微流动。她的尾巴没有卷起来,而是松松地搭在身侧,尾尖偶尔会随着某个特别绚烂的火焰花样轻轻点一下地面。
两人之间有一种无须言语的同步感。
当艾莉诺展示那朵火焰玫瑰时,零的视线在玫瑰精细的结构上多停留了一秒,莲的目光也几乎在同一时间落在那上面,灰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对“造物”本身的欣赏。
当火焰灵蛇游走时,零微微侧头,似乎在看那轨迹中蕴含的操控精度;莲的犬耳也随之转向,鼻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像在分辨不同温度火焰区域的“气味”差异。
当艾莉诺玩得兴起,差点让一颗小火珠飞得太靠近书架时,零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而莲的尾巴尖也瞬间绷紧了一瞬。直到艾莉诺轻松地将火珠召回,两人几乎同时恢复了之前的放松姿态。
他们没有交谈,没有眼神交流(零的目光大多落在表演者身上,莲则时而看火焰,时而微微垂眸,像在思考什么),但他们的存在本身,就像两个并排摆放的、频率一致的精密仪器,以各自的感官和思维,同步接收、处理着同一场信息展示,并共享着某种无需言明的理解与判断。
一个冷静如冰下的数据流,一个敏锐似风中的气息追踪者。他们坐在一起,气质迥异,却又奇异地和谐,仿佛形成了一个独立于周围活跃气氛之外的、安静而稳定的“观察单元”。那并肩而坐的姿态,在跳跃火光的映衬下,边缘似乎有些模糊,透出一种近乎……亲密无间的默契。当然,那只是光影与氛围制造的错觉,或者说,是他们之间长期形成的、远超寻常同事的信任与了解,在外人眼中投下的影子。
艾莉诺的火焰杂技终于告一段落,她拍拍手,散掉最后一点火星,周身那温暖的力场也稍稍收敛,但那个红色光环依旧在发顶缓缓旋转,昭示着她体内蕴藏的不熄之火。她看向零和莲的方向,金色的竖瞳眨了眨,笑容灿烂:
“怎么样,两位‘观察员’?我这点小把戏,还入得了眼吧?比干巴巴的数据报告有意思多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