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妹妹的眼神让真差点笑出声。
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无意中犯了什么错。
先给你们说明现状。
真击掌唤回姐妹俩的注意力。
经过一番耐心的解释,真终于让两个小姑娘明白了现状。
简单来说,她们已经脱离那个充满绝望的世界,来到了全新的地方。
在这里,既没有凶残的原肠动物,也不存在所谓的受诅咒孩童。
这里没有人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她们,更不会将她们视作怪物。
这在以前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真的...是真的吗?
绑着眼部绷带的姐姐声音发抖地问道。
尽管她一直以积极的态度面对那个残酷的世界,但内心深处并非毫无波澜。
正因为失去视力,她反而更能敏锐地感知周遭的恶意。
每当站在街边乞讨时,四面八方的敌意几乎要将她淹没。
她无数次听见街上 *** 的人们高喊着 ** 受诅咒的孩子。
那种复杂的心绪至今难忘。
悲伤、痛苦、自卑,还有隐约的愤怒。
她听说过有些受诅咒的孩子会担任民警的搭档,为保护普通人而与原肠动物殊死搏斗。
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她始终无法理解这些孩子的想法。
明明所有人都厌恶她们。
那些街头 *** 的口号,可曾传入她们的耳中?
若是听见了,她们又是怎样的心情?
千真万确。
真俯下身,轻声回应。
再也不会有人说我们是怪物了吗?
不会。
我们也能光明正大走在街上了吗?
现在还不行,但以后一定可以。
姐姐接连追问了许多问题。
真始终耐心地逐一解答。
听着这些回答,姐姐感觉自己仿佛置身梦境。
不,就算在梦里,她也不敢奢望这样的好事。
曾经,姐姐心中最美的梦,就是与妹妹都不曾背负诅咒的命运。
她们能与父母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只可惜,父亲的容貌在她记忆中已渐渐淡去。
就连梦中,父亲的面容也只剩一片朦胧光影。
要跟我走吗?
真向姐妹俩伸出手。
他毫不担心会遭到拒绝。
毕竟她们根本没有拒绝的选择。
当然,若真被拒绝,他也有足够的耐心说服她们。
但若始终无法达成共识......那就只能采取必要措施了。
好在两个女孩给出了预期的回应。
姐妹俩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察觉到姐姐的动作,真适时向前迎了迎,免得她费力摸索。
这个细节让妹妹对真的评价又提升了几分。
在她心里,这个怪人终于升级成了有点可爱的怪人。
虽然...确实还是透着古怪。
就这样,真顺利拐带了(误)这对迷途的姐妹。
可喜可贺,值得开香槟庆祝。
获得姐妹俩的同意后,后续安排就简单多了。
先清理现场痕迹,再将她们带回基地。
考虑到特殊体质,她们可能要在实验室隔离观察一段时间。
原肠病毒的潜在威胁不容小觑。
真必须确保病毒不会通过她们扩散出去。
这与同情心无关,纯粹是必要的防范措施。
或者说,在这种任务中感性本就是多余的东西。
这一点,真早向她们说明过。
起初,两个孩子心中仍有不安。
但在真的耐心解释和承诺下,她们最终选择信任他。
尽管历经苦难,姐妹俩依旧保有纯真的赤子之心。相比之下,那个世界的成年人显得分外丑陋。
平心而论,真能理解那些成年人的所作所为——战火夺走了他们的一切,满腔怨恨总要寻个宣泄出口。面对安全区外凶悍的原肠生物不敢造次,体内携带病毒的孩子便成了他们迁怒的对象。
理解不代表认同。在真眼中,这些受孩童庇护却憎恶孩子的人依然可鄙。
更有些人并非真正仇恨原肠生物,排斥被诅咒的孩子不过是追随政治正确,或是借机发泄暴戾。此等行径,尤为令人作呕。
辛苦了。
工厂门前,真向负责善后的特遣战士致意。这些战士不仅精通格斗,侦察、追踪等技能亦炉火纯青,处理收尾工作自然得心应手。眼下只需封锁现场,等候相关部门前来接管。
交谈间,妹妹不自觉地往后瑟缩。这支纪律严明、制服统一的队伍令她想起原世界的警察与民警——尤其是那些仗着特权欺凌无辜孩童的民警。在被诅咒的孩子看来,这些大人比传说中的原肠生物可怕百倍。毕竟,后者只是故事里的怪物。
(
一个是真实存在于身边的噩梦。
原肠动物固然可怕,但她们从未亲眼见过那些怪物,更不曾受过它们的伤害。
相比之下,大人们明明手无缚鸡之力,却给受诅咒的孩子们留下了永恒的伤痕。
就像那个倔强的姐姐。
所有诅咒之子都生着猩红的眼眸——
唯有极少数经过残酷训练的孩子,才能遏制瞳孔中燃烧的血色。
这对姐妹显然不在其列。
因为母亲厌恶她们的红瞳,姐姐竟不知从何处找来了铅块。
她亲手将滚烫的铅液灌进眼眶,从此永远沉入黑暗。
可母亲的心里始终没泛起一丝涟漪。
那个女人的眼神更加冰冷,认定了眼前的存在只是披着 ** 的怪物。
没过多久,姐妹俩就被逐出了家门。
作为姐姐,她只能跪在街头,用颤抖的双手端着破碗,养活她们二人。
说起来……
行驶的车厢里,真忽然转头:
还没问过你们的名字。
他这时才想起,自己竟从未知晓这两个孩子的称呼。
名字……
抱着乞讨碗和木板的姐姐突然蜷缩起来。
这两件旧物是她唯一的行李。
即便答应了跟随真,恐惧仍然攥着她的心脏。
唯有触碰到这些相伴多年的物件时,她才能获得片刻喘息。
我们没有那种东西。
妹妹的声音刺破沉默:
父亲母亲从来不叫我们的名字。
父亲的目光永远避开她们。
母亲说话时总是捏着鼻子,仿佛在和 ** 对话。
他们私下提到姐妹俩时,只用那两个东西怪物指代。
荒诞得令人发笑——可这就是现实。
妹妹偶尔会思考,既然母亲称她们为怪物,为何还将她们留在家中?
这是否意味着母亲心底仍存着一份爱?
这个念头缠绕着她,直到和姐姐一起被逐出家门。
那一刻,她忽然懂了。
母亲迟迟未赶走她们,不过是缺少那份决绝的勇气。
后来可曾后悔过?
她想,大概是没有的。
毕竟姐妹俩日日都在闹市乞讨,若真想寻回,实在易如反掌。
……明白了。
听完妹妹的话,真沉默下来。
他无意触碰了不该提的往事。
『果然还是上战场更轻松些。』
暗自叹息着,他敲击键盘开始撰写任务报告。
黑色商务车缓缓驶入基地,但这次并未直奔研究所。
停驻的地方,更像是实验区域。
简博士,辛苦你了。
那位仅在前文昙花一现、随即被作者遗忘的博士再度登场。
尽管塞穆尔统筹研究所事务,但他并非生物领域专家。
这类事务终究要仰仗简博士。
小事,你也去消毒处理吧。
顶着鸟窝般乱发的简博士漫不经心地摆手。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伸了个懒腰,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就是她们?
途中真已传送了关于原肠病毒及受诅之子的资料,并提及可能需要协助。
简博士爽快应允。
被注视的妹妹不由自主绷紧了身体。
这女人的眼神让她不适——就像在打量实验台上的小白鼠。
妹妹本能地将目光投向真,眼中写满无助。
博士,你吓到她们了。
哦,我会注意的。
能再真诚些吗?
好——的——
实验室里,两个孩子安静地坐在实验台上,等待简博士的检查。
这是她们第一次接触如此高科技的环境。
不过由于真站在附近,她们倒没显得特别害怕。
稍等片刻。
简博士拿着文件夹,打量了孩子们一眼,随即把真拉到旁边。
那孩子的眼睛真是她自己弄的?
尽管真先前已经说明过,简博士仍难以置信。
一个小女孩怎会想到往眼里灌铅?
她可能连铅是什么都不清楚。
退一步说,即便她知道铅是什么——
又是从哪弄到液态铅的?
简博士完全想不明白。
问我有什么用,我也不清楚啊。
真无奈地回答。
他只是知道事实,又没亲眼所见。
真想弄明白,不如直接问那孩子。
况且这种事情,无非几种可能性:
要么是那对夫妻有意引导,要么真是孩子误打误撞。
真更相信前者。
人类这个种族虽有光辉品质,
但其中的阴暗面同样不可忽视。
算了。
简博士摇摇头不再追问。
她知道纠结无益,当务之急是治疗这两个孩子。
而且她也不信真心里真没半点推测。
指尖拨了拨散乱的长发,简博士走到两个女孩面前柔声说道:
放宽心,根据现有数据,你们痊愈的几率很高。
这话说得相当委婉。
组织虽非无所不能,但区区原肠病毒还难不倒他们。
常规科学疗法无效就启用神秘学方案。
若神秘学也失效,还有备用手段。
比如那只除了抓老鼠无所不能的蓝灰猫。
对汤姆而言,消灭病毒算什么?
即便化作齑粉也能让你原地复活。
两个小姑娘并排坐在实验台上。
那些艰涩的专业词汇她们完全不明白。
只觉得听起来很厉害。
但能治好这件事倒是听清楚了。
喜悦之情在稚嫩的脸庞上绽放。
交代完毕后,简博士将她们抱到隔壁房间。
年纪较小的女孩不时偷瞄站在一旁的真,嘴唇嗫嚅着。
有什么问题吗?
察觉到视线的真转头询问。
妹妹翕动着嘴唇似要说什么。
终究还是摇摇头,咽回了话语。
没什么。
她贴着姐姐坐下轻声回答。
过来帮忙。
手持剪刀的简博士适时走来。
帮我固定住。
在指导下,真轻轻托起姐姐的发丝。
长期疏于打理的长发早已缠结枯黄。
发尾处甚至板结成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