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盛墨兰的四女儿

如影随形如戏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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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机杼声里破尘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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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侯府内院静无声息。墨兰坐在灯下,将白日从王氏口中听闻的真相——林噙霜害死卫小娘的始末,以及如兰对明兰深沉心性的感慨,原原本本地告知了林苏。她刻意压制着情绪,语气平静如陈述往事,可微微颤抖的指尖,眼底残留的惊悸,终究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林苏安静地听着,小脸上未显半分夸张神色,唯有那双过于沉静的眼眸深处,仿佛有无数数据流在飞速闪过、分析、重组。待墨兰说完,她沉默许久,忽然抛出一个看似无关的问题:“母亲,六姨母是什么时候被祖母接到身边抚养的?”

墨兰一愣,凝神回忆:“大约是卫小娘难产去世后不久吧?具体时日记不清了,但肯定在你大姨母出嫁之前。祖母那时似是因华兰姐姐出嫁,府中冷清,才起了心思养个孩子在身边解闷。”

林苏轻点下颌,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那是她深度思考时的习惯。一个大胆的假设在她心中成型:如果明兰是穿越者呢?

她迅速构建起时间线与逻辑模型,在心中推演:

穿越时间点假设A:卫小娘怀上二胎之前。

行为预测:现代灵魂穿越成古代庶女,面对怀孕生母与女,面对怀孕生母与险恶宅斗,最优策略应是阻止母亲生子——多一个孩子未必改善处境,反而会让生母成为众矢之的。若明兰有现代知识与预警,理应能设法让卫小娘“意外”流产,至少避开“补品催胎”的陷阱。

现实检验:卫小娘顺利怀二胎,且最终因此被害。结论:穿越时间点大概率不早于此时,或穿越者未能成功阻止。

穿越时间点假设b:卫小娘死后,盛老太太收养之前。

时间窗口:卫小娘离世至盛老太太因府中冷清决定收养,间隔不会太长。

情感逻辑:若明兰是生母死后才穿越而来,便对卫小娘无直接母女情分。生母之死对她而言,更像是需要处理的“历史事件”或“可利用的仇恨资源”,而非切肤之痛。

行为分析:明兰后续的所有隐忍、乖巧、争取盛老太太宠爱、嫁入侯府,都可解释为高度理性的利己策略。她无需背负情感枷锁,能更冷静地利用一切资源:

报复林噙霜:清除潜在威胁、为原主报仇以获道德优势、向盛家展示强硬,一石三鸟,借盛紘之手除敌,干净利落;

对待盛家众人:对盛紘、王氏、盛老太太采取实用主义态度,不深究、不撕破脸,因他们是安身立命的依靠,怨恨的成本远高于收益。所谓“原谅”,不过是权衡后的战略性忽略。

穿越年限推算:若假设b成立,明兰在华兰出嫁前被收养,如今华兰出嫁多年,明兰亦成婚许久——她作为穿越者,在这个世界已浸淫至少二十余年。

这个推算结果让林苏心中凛然。一个拥有现代灵魂,却在封建礼教中沉淀二十余年、深谙生存规则且已身居高位的“前辈”,其思维或许早已被同化,或形成了融合现代狡黠与古代智慧的复杂逻辑,擅长伪装、算计与忍耐。

更让她警惕的是,若明兰对生母之死并无深切悲痛,那她对林噙霜及其后代的“仇恨”,便未必纯粹持久,更可能是“需要处理的历史遗留问题”或“达成目的的工具”。而自己与母亲的“出格”行为——改良产业、传播思想、协助喜姐儿逃亡,是否已引起这位深不可测“前辈”的注意?她是冷眼旁观,觉得有趣,还是认为这是对秩序的挑战,需要“处理”?

林苏抬起头,看向忧心忡忡的墨兰,没有全盘托出推测,只是缓缓道:“母亲,六姨母心思深重,远超我们想象。她对林小娘的恨,或许并不像我们以为的那么简单纯粹。”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超越年龄的郑重:“日后与六姨母相处,需更加谨慎。莫要轻易交付信任,也莫要揣测或挑衅她的底线。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做想做的事,但要留有余地,更要准备好——她可能在任何时候,以我们意想不到的方式做出反应。”

墨兰似懂非懂,但女儿眼中的严肃让她心头一紧,郑重点头记下。

林苏望向窗外沉沉夜色,心中暗忖:这个世界比她最初想象的更复杂。既有封建压迫与觉醒抗争,还藏着明兰这样被时代重塑、心思难测的“同类”。

林苏指尖摩挲着图纸上细密的线条,心中清明如镜。“脚踏三锭纺车”与“双轴轧棉机”绝非寻常农具,它们是撬动女性经济独立的杠杆,是打破封建依附的利器。若技术轻易外泄,被权贵商贾巧取豪夺,不仅会背离“惠及大众”的初衷,更可能让这柄利器反过来成为剥削底层女性的枷锁。是以,在梁夫人找来九位手艺精湛、口风严实的木匠铁匠时,林苏已备好一套“工序拆分、分散制造、核心组装”的保密策略,将现代工业的保密逻辑,巧妙融入了封建时代的工坊运作。

林苏在密室中闭门三日,将两张完整的机器图纸,拆解成三十余个独立零件图。每张图纸上,只精准标注零件的尺寸、材质、接口标准——比如榫卯的咬合深度、铁轴的直径公差、木销的凹槽角度,却绝不明示该零件在整机中的位置与功能。脚踏纺车的曲柄与凸轮被拆成两张图纸,三锭架与传动轮各成一体,轧棉机的包铁辊轴与手摇齿轮更是互不关联。就像一幅被撕碎的拼图,单个碎片虽精美,却无人能窥见全貌。

林苏请墨兰与梁夫人出面,将零件图分别交付给九位工匠,甚至安排在不同的隐秘工坊制作。李木匠只收到十根枣木凹槽销的图纸,王铁匠专攻带螺纹的铁连杆,张木匠则负责加工带八个均匀浅槽的木圆盘等。“按图做便好,尺寸分毫不能差,工钱是寻常的三倍。”梁夫人的话语简洁有力,工匠们虽对这些奇形怪状的零件满腹疑惑,但丰厚的报酬与梁府的信誉让他们不敢多问,更不知其他同行也在为同一桩“秘密活计”忙碌。彼此隔绝的制作环境,从根源上杜绝了技术串联的可能。

也是最关键的核心组装。所有零件制作完成后,被连夜运至梁府最隐蔽的城郊庄园工坊。林苏亲自带着云舒、星辞两位心腹,逐件检验零件精度——用自制的竹制卡尺测量孔径,用水平仪校准木架平整度,不合格的零件当即退回返工,绝不姑息。待所有合格零件分类码放整齐,林苏才展开总装图,像拼凑精密的立体拼图般,开始亲手组装。

她虽不如工匠熟练,却深谙每个零件的联动逻辑。脚踏机构的曲柄如何带动凸轮,传动轮如何通过皮带同步驱动三锭,轧棉机的双轴如何反向旋转实现脱棉——这些核心诀窍,都藏在她的脑海中。组装到关键的传动配合处,她亲自调试榫卯的松紧度,调整齿轮的咬合间隙,连最细微的皮带张力都反复校准。云舒与星辞只在旁递送零件、打下手,从未接触过核心的组装逻辑。当最后一根铁销嵌入卡槽,两台完整的机器终于在工坊中展露真容时,连一直守在一旁的梁夫人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试运行的时刻终于到来。林苏挑选了一位手脚麻利的熟练女工,让她坐上脚踏三锭纺车。女工起初还略显生疏,待双脚轻轻踩踏,三个锭子便同步高速旋转,棉线如银丝般源源不断地缠绕成型。往日里纺一斤线需要大半天,此刻不到一个时辰,便已纺出满满一小筐,且线质均匀,粗细一致。一旁的双轴轧棉机更是高效,只需摇动手柄,棉桃便在双轴间分离,棉絮轻盈飘落,棉籽被自动排出,效率较传统轧棉方式提升了足足五倍。

“这……这简直是神物!”墨兰瞪大了眼睛,看着运转顺畅的机器,又看向一旁神色平静记录数据的林苏,眼中满是震撼。梁夫人更是感慨万千,伸手抚摸着纺车光滑的木架:“曦姐儿,你这法子,比宫里造办处还要谨慎周全。”

林苏抬起头,嘴角噙着一抹浅淡却坚定的笑意:“祖母,好东西总要握在自己手里才踏实。不然,费尽心力造出的利器,反倒成了为他人做嫁衣的筹码。”她知道,这只是技术保护的第一步。

庄园工坊的秘密隔间里,五名精心挑选的女工围站在脚踏三锭纺车前,眼中满是好奇与畏难。阿蛮攥着衣角,指节微微发白——她虽习武手脚麻利,却从未见过这般“古怪”的纺车:三个锭子并排而立,下面还连着两根木踏杆,与她们常年使用的手摇单锭纺车截然不同。王寡妇轻轻抚摸着光滑的木架,小声嘀咕:“三个锭子一起转,手哪里忙得过来?”

林苏没有多言,径直坐到纺车前。她调整坐姿,双脚自然踩上踏杆,双手轻拈棉条。“看好了。”话音刚落,脚下匀速发力,踏杆带动曲柄,曲柄牵引凸轮,凸轮驱动主轮,主轮通过皮带同步带动三个锭子高速旋转,发出“嗡嗡”的悦耳声响。她的双手完全解放,只需专注地从棉条中均匀牵引纤维,三股银线如流水般缠绕上锭子,粗细均匀,毫无滞涩。

女工们看得目瞪口呆,阿蛮忍不住惊呼:“这也太神了!脚竟能代替手摇轮?”林苏起身让开位置:“试试便知,脚踩的节奏如走路般自然,手只需专注控线。”

最初的尝试堪称手忙脚乱。有人脚下猛踩,锭子转得飞快,棉线瞬间扯断;有人光顾着手上牵引,忘了脚下发力,锭子骤然停转;还有人手脚节奏错乱,线头乱飞,额头上很快渗出冷汗。“不如旧纺车顺手!”有女工小声抱怨。林苏耐心指导,手把手纠正她们的站姿与踏杆力度:“别急,找到自己舒服的节奏,脚不停,手跟紧,眼睛盯着纤维的粗细。”

为了直观展现差距,林苏安排了一场新旧纺车对决。王寡妇先用旧式纺车,右手匀速摇动,左手小心翼翼牵引,半个时辰下来,手臂酸软得几乎抬不起来,纺出的纱线仅一两多,还带着不少粗节。换上脚踏三锭纺车后,经过半天适应,她渐渐找到节奏,脚下平稳踩踏,双手专注控线。半个时辰后,三个锭子上都缠满了紧实的纱线,称重时竟有三两七八钱,是旧纺车的三倍产量!而且纱线均匀度大幅提升,断头数骤减。

“天爷啊!”王寡妇捧着纱线,看着自己布满老茧、微微变形的右手,泪水夺眶而出,“这要是早有这宝贝,我当年也能多织些布,娃儿他爹也不至于……”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其余女工也深受震撼,看着多出来的纱线,眼中燃起炽热的光芒——多产出就意味着多收入,或许就能改变一家人的命运。

另一边,双轴轧棉机的演示同样令人惊叹。旧法处理一斤籽棉,需用小铁棍或指甲挨个抠籽,耗时大半天,手指还容易被扎伤。林苏将一把籽棉塞进双轴之间,手摇曲柄,两个辊轴反向旋转,蓬松的棉絮瞬间被绞出,干净地落在竹筐里,黑硬的棉籽则被分离排出,全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这简直是仙法!”女工们摸着柔软无杂质的棉絮,再看看筐里堆积的棉籽,满脸难以置信。

培训之余,林苏用浅显的语言解释原理:“脚踩的力气通过连杆传到轮子,再带动锭子转动,手就省出来了。”“双轴一快一慢反向转,就能把棉花和棉籽分开。”她要让女工们不仅“会用”,更能“理解”,为日后培养技术推广员打下基础。

几日下来,五名女工已能熟练操作新机器,效率还在持续提升。她们给脚踏三锭纺车起了个形象的外号——“三脚风火轮”,每次操作时,脸上都洋溢着掌握“秘密武器”的兴奋。隔间内,新纺车欢快运转,三人产量堪比旧法九人;隔间外,旧纺车旁的女工独自辛劳,产量寥寥。新旧生产力的鲜明对比,在这小小的工坊里,发出了震撼人心的时代回响。

林苏站在一旁,看着女工们忙碌的身影,心中了然:这第一步,走对了。接下来,便是如何将这解放生产力的“钥匙”,安全、有序地交到更多需要它的女性手中。

新式纺车的木轴在秘密工坊里飞速转动,三锭棉纱如银练般同时缠绕,簌簌声响里藏着颠覆旧俗的力量。林苏指尖抚过光滑的车壁,并未被成功的喜悦冲昏头脑——前世见过太多先进技术沦为资本敛财先进技术沦为资本敛财的工具,她清楚若不能打破设备昂贵、单打独斗、商贩盘剥的三重枷锁,这台纺车终究只能是少数人的玩物,而非底层女性的救赎。她要的从不是授人以鱼,而是让她们手握织梭,也能织就自己的生路。

接下来的三日夜,书房的烛火未曾熄灭。林苏铺开宣纸,将前世扶贫项目的协作模式与当下的社会现实熔铸一体,笔尖划过纸面,落下互助纺棉小组与《技术推广与利益分配章程》的字字千钧。

以3-5户为组,优先邻里亲眷、互信同伴,林苏在章程首页写下这条时,眼前浮现的是阿蛮与邻居张大娘互相帮衬着照顾孩童的模样。她深知贫困女性最缺的不仅是收入,更是孤立无援时的支撑。小组推选识字公道的女性为组长,既避免了男性介入后的话语权旁落,也让熟悉彼此境遇的女性自主管理。

设备共享的条款是反复斟酌的核心。一台脚踏三锭纺车与双轴轧棉机造价不菲,寻常农户倾尽家产也难以购置。林苏设计的生产工具借贷模式,由梁府作为初始资助方提供设备,小组以部分产出折价偿还,期满后设备归集体所有。这般操作,既卸下了单个家庭的经济重压,又以集体所有的形式防止设备被私吞变卖,让工具真正成为共同谋生的依托。

分工协作则尽显灵活。有的妇人擅长轧棉,手指翻飞间便能剔除棉籽、梳理棉絮;有的心灵手巧,纺纱时能保证纱线均匀紧实;还有的细心周到,络纱整理从不出错。林苏允许小组自行调配分工,也鼓励轮流学习,确保人人都能掌握核心技艺,不必依附他人。而集体采购原料、集体销售纱线的模式,更是直击痛点——往日她们单独买棉时被粮商抬价,卖纱时被布商压价,如今抱团之后,既能以批发价购入优质棉花,又能凭着稳定的产量与布商议价,再也不用任人宰割。

更难得的是互助功能的嵌入。章程里明确写着,农忙时可互相帮工,孩童可轮流照看;从公共收入中提取一成设立互助微金,谁家有人生病、突发急事,都能从中支取应急。林苏记得阿蛮曾说过,她娘当年就是因为生急病没钱医治,又无人照看年幼的她,才早早离世。如今这看似简单的条款,却能为这些脆弱的家庭撑起一把小小的保护伞,让她们在风雨飘摇中多一份依靠。

林苏深知,没有公平的分配机制,再好的模式也终将分崩离析。她在《技术推广与利益分配章程》中,将透明、公平、可持续作为核心原则,逐条细化,力求让每个参与者都能看得明白、睡得安稳。

技术传授采用种子扩散模式。阿蛮、春桃等第一批学会纺车操作的女性,成为技术传授员,每人负责指导3-5个新小组。林苏亲自带着她们演练设备维护、工序衔接,甚至模拟小组可能遇到的矛盾纠纷,教她们如何调解。作为回报,种子小组不仅能最先使用最新改良的设备,还能获得梁府提供的最优等棉花,这份实实在在的好处,让传授员们干劲十足。

利益分配的三层结构更是煞费苦心。个人劳动所得占比高达7成,以纺出的纱线重量和质量为计量标准,每日记录、每周结算,多劳多得,同工同酬。无论是贫家女还是略有积蓄的农户妻,只要付出同样的劳动,就能拿到同等的报酬,彻底打破了以往看人下菜碟的不公。小组公共基金占2成半,一部分用于偿还设备借贷,一部分采购公共原料、支付维修费用,剩下的累积为互助微金,年终有盈余还能进行二次分配或购置新设备。而仅占半成的技术与组织管理费,初期由梁府收取,但章程白纸黑字写明,这笔钱必须全部用于培训新传授员、研发新工具、支持新小组启动,且每季度公开账目,未来还将邀请各小组组长代表共同审议。林苏特意在章程末尾加了一句:若有账目不清、中饱私囊者,即刻终止合作,追究其责任,以绝后患。

原料与销售的兜底保障,彻底打消了众人的后顾之忧。梁府利用自身的商路资源,以低于市场价一成的价格为小组提供优质棉花,避免她们买到掺假、劣质的原料;旗下织坊和绸缎庄则签订保护性收购协议,无论市场行情如何波动,都以不低于成本价的价格收购合格纱线,确保她们有稳定的收入来源。同时,章程也不限制小组自主开拓销售渠道,若能找到更好的买家,完全可以自行交易,充分激发市场活力。

退出机制的设计同样人性化。若有成员损害设备、私吞公款、长期怠工,经小组集体商议并报备后可令其退出,按约定结算权益;若因嫁人、搬迁等合理原因退出,可按比例退还设备偿还份额,结清劳动所得;设备归集体所有后,小组可自主决定继续共有或折价分配,充分尊重她们的自主选择权。

当林苏将章程草案拿给墨兰和梁夫人过目时,窗外正飘着细雨。梁夫人逐字逐句地读着,指尖划过互助微金同工同酬等字眼,沉默良久,眼中泛起泪光:曦姐儿,你这哪里是在推广纺车,你是在给这些苦命的女人一条立起来的路啊。她出身世家,见过太多后宅女子为了生计仰人鼻息,深知这份能自己挣钱、自己做主的底气有多珍贵。

墨兰则对账目透明的条款尤为感慨:后宅里多少是非都是因钱财不清而起,你这章程把每一文钱的去向都写得明明白白,干得多拿得多,谁还会去搬弄是非?这般公平,便是男子主事也未必能做到。她当即表示,愿意从自己的嫁妆中拿出一部分,作为额外的互助基金,支持小组发展。

首批三个互助纺棉小组很快在桑园附近的村庄成立。成员都是家境贫寒、急需生计的妇女,其中有丈夫早逝、独自拉扯两个孩子的李寡妇,有因残疾无法下地劳作、被婆家嫌弃的王二嫂,还有刚嫁过来不久、婆婆刻薄不给家用的小媳妇杏花。当梁府的车马将崭新的纺车和轧棉机送到村口时,围观的妇人们眼里满是好奇与忐忑。

林苏带着阿蛮等人亲自指导操作。李寡妇学得最快,那双因常年劳作而粗糙的手,握住纺车把手时却异常灵活,三锭棉纱在她手中均匀缠绕,不过半个时辰就纺出了比往日旧纺车一天还多的纱线。当周结算时,她拿到了沉甸甸的三十文铜钱,比往日给人帮工一个月挣得还多。看着手中的铜钱,李寡妇捂住脸失声痛哭,泪水从指缝间溢出:我终于能养活我的孩子了,不用再看别人的脸色了。

王二嫂则深深体会到了互助的温暖。一次她女儿突发高烧,正是农忙时节,没人照看孩子让她急得团团转。小组组长主动提出帮她照看女儿,其他成员也分担了她的纺纱任务,让她能安心带孩子看病。病好后,王二嫂拿出自己当月所得的一部分想表示感谢,却被组长婉拒:章程里说了,我们是互助小组,本该互相照应。这件事让她更加坚信,加入小组是她这辈子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附近的村庄悄悄传开。越来越多的贫困女性找上门来,想要加入互助纺棉小组。有的托熟人打听,有的直接跑到梁府门口等候,眼神里满是期盼。林苏站在庄园的阁楼上,望着远处村庄升起的袅袅炊烟,以及田间地头妇女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腊月的寒风卷着碎雪,刮过梁家庄子的土路,却吹不散村头老槐树下三三两两聚着的妇人。往日这个时节,大家聊的多是哪家姑娘定了亲、彩礼给了多少,可如今,话题总绕不开“互助纺棉小组”——“你家杏花这个月分了多少?”“我家那丫头说,年后还要添新纺车呢!”铜钱碰撞的脆响,比媒婆的巧舌更有分量,悄悄改写着村庄里沿袭百年的婚嫁逻辑。

王寡妇揣着杏儿刚交回来的四百三十文铜钱,指尖被铜面的凉意激得微微发颤。这是两个月来,杏儿第三次拿回这么厚实的工钱,比丈夫生前在农闲时打短工挣得还稳当。她把铜钱仔细分成三份,一份压在箱底预备给儿子交束修,一份留着翻修漏雨的屋顶,剩下的用布包好,塞进贴身的衣襟里。

院门外传来媒婆张婶的脚步声,王寡妇心里早有了计较。张婶进门就笑盈盈地说:“他王家嫂子,上次跟你提的那户人家,今天托我来问个准信儿。人家说了,彩礼再加二十吊,开春就来提亲。”换在往年,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可王寡妇只是淡淡沏了杯茶:“张婶,再等等吧。杏儿这纺纱的活儿正顺手,多干几个月,也能给家里多挣点。”

张婶脸上的笑僵了僵:“可姑娘家大了,总拖着也不是事儿啊。”“不急,”王寡妇摩挲着衣襟里的钱袋,语气里有了以往没有的底气,“她现在一个月挣的,顶得上彩礼的一半,还是月月有。嫁过去万一婆家不让做活了,这细水长流的进项不就断了?再说,她在家还能帮着照看弟妹,做做家务,这一嫁,家里里外外都缺个帮手。”

张婶碰了个软钉子,心里嘀咕着“现在的姑娘家金贵了”,悻悻地走了。王寡妇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算得明明白白:杏儿晚嫁一年,家里就多近一钱银的收入,够儿子读半年书,够全家添四件冬衣,这笔账,比“女大当嫁”的旧例实在多了。

李婶家的二丫头秀儿,原本开春就要嫁到邻村。可自从秀儿进了纺棉小组,李婶和丈夫就没睡过安稳觉。夜里点灯,李婶翻来覆去跟丈夫念叨:“秀儿现在一个月能挣三百多文,不比婆家给的彩礼少。嫁过去,她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要是婆婆刻薄,不让她出来纺纱,这钱就没了。再说,她在家能帮着喂猪、洗衣、照看小的,她一走,这些活儿不都得我来扛?”

丈夫也皱着眉:“要不,跟亲家那边说说,晚半年再嫁?看看这纺纱的活儿能不能长久。”李婶立刻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晚半年,家里多挣一两贯,秀儿也多攒点体己,将来在婆家腰杆也硬气。”第二天,李婶就托人给亲家带了话,理由说得冠冕堂皇:“秀儿年纪还小,想在家多陪陪爹娘。”亲家虽有些不满,却也没好反驳,只说“再商量”。

这样的犹豫和盘算,在梁家庄子及周边村落悄悄蔓延。媒人们跑断了腿,却发现以往一劝就成的婚事,如今变得难上加难。“以前说亲,只要男方家境尚可、小伙子老实,女方家基本都愿意。现在倒好,先问‘嫁过去能不能让姑娘继续纺纱’,再问‘彩礼能不能再添点’,有的干脆说‘再等等’,”张婶跟同行抱怨,“这些姑娘家的家长,心思全被那纺纱的工钱勾走了!”

变化的不只是家长,还有女孩们自己。

杏儿把每月分得的工钱,悄悄攒下一半,藏在床板下的小木盒里。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穿打补丁的旧衣服,也敢在赶集时,给自己买一串糖葫芦,给弟弟买个泥人。更重要的是,她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

媒婆张婶提的那户人家,她偷偷见过一次,小伙子木讷寡言,婆婆却看着厉害。以前,她觉得自己是孤儿寡母养大的,能嫁个有几亩田的人家就不错了,可现在,她看着自己纺出的一卷卷雪白纱线,心里生出了底气:“娘,我不想那么早嫁。我想再多学些本事,攒点钱,将来就算嫁了,也能自己说了算。”

秀儿则更直接。亲家那边托人来催婚,她直接找了爹娘:“我不嫁那么早。我现在纺纱能挣钱,自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看别人脸色。要是嫁过去,婆家不让我做活,我岂不是又要回到以前那样,手心朝上要钱?”她顿了顿,又说:“再说,我想找个愿意让我继续纺纱的婆家,最好……最好他也能帮着做点活,咱们一起多挣点钱。”

这样的话,在以前是万万不敢说的。可现在,手里有了稳定的收入,秀儿觉得,自己有资格挑一挑,有底气争取自己想要的生活。

还有些没加入小组的女孩,看着杏儿、秀儿她们挣了钱,在家里说话也有了分量,心里满是羡慕。邻村的巧儿,就缠着爹娘要加入:“娘,你让我去学纺纱吧!杏儿她们一个月能挣好几百文,我学会了,也能给家里挣钱,将来嫁人的时候,也能挑个好人家!”

女孩们的世界,不再只有“嫁个好人家”这一条路。她们开始意识到,自己的双手也能创造价值,自己的未来也能由自己掌控。这种觉醒,像破土而出的嫩芽,虽然柔弱,却充满了生命力。

这些变化,像风一样传到了林苏耳中。

这天,林苏来到桑园旁的简陋棚屋,这里是互助纺棉小组的活动中心。阿蛮和几位小组长正围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说着村里的新鲜事,脸上满是兴奋又忐忑的神情。

“苏姑娘,您是没瞧见,现在村里的媒婆都快愁坏了!”阿蛮见林苏来了,连忙迎上去,“好多人家都不想让女儿早嫁了,说要再看看这纺纱的活儿能不能长久。还有的,开始挑婆家了,非要找个允许姑娘继续纺纱的!”

另一位小组长春桃也说:“是啊苏姑娘,我娘家那边,我嫂子都跟我说,让我侄女也来学纺纱,说学好了,将来嫁人也能硬气些。”

林苏听着,指尖轻轻拂过棚屋里的纺车,心里感慨万千。她当初改良纺车、设计互助模式,只是想让这些贫困女性能多一条活路,多一分尊严。她知道,经济独立是人格独立的基础,却未曾料到,这小小的纺车,竟能撬动如此根深蒂固的婚姻观念。

女孩们从家庭的“消耗品”“附属品”,变成了能创造价值的“收入来源”,这看似微小的转变,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它不仅改变了女孩们在原生家庭中的地位,也让婚姻的考量维度,多了“女方经济能力”“婚后是否允许继续生产”这些以往被忽视的因素。

“这是好事。”林苏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些眼神发亮的女工们,语气坚定,“钱是人的胆,姑娘们手里有了钱,腰杆就能挺直,说话就能有分量。她们的婚事,自然也能多一分自己的主张。”

她顿了顿,又说:“告诉姐妹们,好好学手艺,好好挣钱。家里想让晚嫁,就晚嫁,趁年轻多攒些体己,多学些本事。将来无论嫁到哪儿,这手艺都是自己的,这钱都是自己的,心里就有底气。就算将来遇到难处,也能靠自己的双手活下去。”

阳光透过棚屋的缝隙,洒在林苏的脸上,也洒在那些认真聆听的女工们脸上。她们的眼神里,有对未来的憧憬,有对自身价值的认可,更有一股挣脱束缚、掌控命运的倔强。

林苏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婚姻观念的松动,只是这场变革的第一个音符。随着女孩们经济能力的不断提升,随着互助模式的不断推广,她们的话语权会越来越重,她们的选择会越来越多。而这古老的土地上,那些根深蒂固的旧俗,也终将在这股由女性自己创造的力量面前,一点点土崩瓦解。

冬风掠过新搭的训练棚时,卷起阿蛮衣角的褶皱。她刚把女子小队的操练章程核对完毕,指尖还残留着木杆的粗糙触感,便转身往林苏的书房去——有些话,在心里盘桓了几日,再不讲,怕是要憋得她寝食难安。

书房里,林苏正对着一张桑园拓荒图出神,笔尖悬在纸上,似在斟酌新的小组布点。见阿蛮进来,她抬眸一笑:“训练都妥当了?前几日说的应急演练,姐妹们配合得如何?”

阿蛮点头应着“都顺当了”,脚步却没挪动,眉头拧成了个川字。她迟疑了片刻,终是压低声音,字字真切:“姑娘,我今日来,是想跟你说春珂姨娘的事。”

林苏握着笔的手微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小点痕迹。“她怎么了?”

“这几日她来庄子上查桑园的账,不对劲得很。”阿蛮的声音压得更低,眼神里带着几分焦灼,“前阵子来,她虽话不多,但看着蕊姐儿追着蝴蝶跑,看着工妇们围着纺车说笑,眼里是亮的,有时还会捡起一片桑叶,问我这新培育的品种亩产多少。可前几日来,她整个人像霜打了的庄稼,蔫蔫的,站在桑树林边发呆,我连叫两声她都没听见。”

阿蛮抬手比划了一下,模仿着春珂无意识绞帕子的动作:“她手指攥着帕子,都快把料子绞烂了,眼神直勾勾地望着京城方向,那模样……不是思念晗爷,倒像是怕得厉害,又被逼着要做什么两难的事。我在市井里见多了这种神情,是走投无路的无奈,带着点破釜沉舟的决绝。”

林苏搁下笔,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春珂……那个初入梁府时艳光四射、被大房当作利刃送入后宅的女子,那个在宅斗漩涡中步步为营、却在桑园寻得片刻喘息的母亲。她是庶长子安插在梁晗身边的棋子,这一点,府里人尽皆知。可如今梁晗失踪,大房岂能坐得住?春珂这枚沉寂许久的棋子,怕是要被重新推到风口浪尖了。

“她交代轮值排班时,都能说错月份,”阿蛮继续说道,语气里添了几分不忍,“我私下问她是不是身子不适,她只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可我瞧见她眼底的青黑,像是好几夜没睡安稳。姑娘,她当初被送进府,本就是身不由己。我总觉得,她现在这般模样,定是大房那边给了她极大的压力,甚至……是威胁。”

说到这里,阿蛮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抬眼望着林苏,眼神清澈而坚定:“姑娘,若是春珂姨娘在府里实在熬不下去,或是怕她被逼着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不如……咱们想个法子,把她‘弄’到庄子上来?就说桑园的事务越来越多,需要得力人手长驻打理,夫人如今疼惜姑娘做的这些事,想来会应允。”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江湖儿女特有的义气,声音里带着滚烫的真诚:“我来看着她。白日里一起打理桑园的事,夜里住得一起,也能互相照应。她若真有不妥的心思,我定能第一时间拦着;她若是想逃开府里那些腌臜事,庄子上天高皇帝远,总能给她和蕊姐儿一口安稳饭吃。我无牵无挂,往后,我俩一起把蕊姐儿养大,让孩子能平平安安长大成人。”

这番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砸在林苏的心湖上。阿蛮出身底层,见惯了世态炎凉,却从未丢掉骨子里的侠气与悲悯。她没有因春珂曾经的“敌人”身份而心存芥蒂,也没有因主仆尊卑而畏缩不前,只是纯粹地看到了一个女子的困境,一个母亲的挣扎,便愿意伸出援手,哪怕这可能要承担未知的风险。

林苏深深地看着阿蛮,眼前这个被她一手带出来、委以重任的姑娘,褪去了初见时的怯懦,如今已然成长为一个有担当、有温度的女子。她所追求的女性互助,不正是这样吗?在彼此的困境中拉一把,在黑暗中为对方点亮一盏灯,而不是落井下石、冷眼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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