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初透,雁门关笼罩在一片肃杀之气中。赵元宸手持京城急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苏婉儿侍立在他身侧,清晰地看见他眼中翻涌的雷霆之怒。
杨太傅...赵元宸的声音冷冽如冰,好一个三朝元老!
急报上赫然载明,太傅杨承宗在朝中联合十余位大臣,以陛下久离京城,恐生变故为由,奏请立年仅三岁的皇长子为监国。更令人心惊的是,他们竟已暗中调集京畿三万兵马,控制了皇宫各门。
苏婉儿接过急报细览,眉间渐凝霜色:陛下,此事恐与北狄入侵互为表里。杨太傅择此时机发难,分明是要令朝廷首尾难顾。
赵元宸冷笑:朕待杨承宗不满,他竟敢...
话音未落,萧战匆匆入内,面色凝重:陛下,娘娘,末将在巡查关防时,在军需库中发现些许可疑之物。
他呈上几封密信并一本账册:此物是从军需官王明德私宅中搜出的。此人已于昨夜...自戕身亡。
苏婉儿展开密信,越看越是心惊。这些信札不仅坐实了王明德长期克扣军饷、倒卖军粮,更揭示了一个骇人事实——朝中有人与北狄暗通款曲,故意拖延边关军需供应。
看来,杨太傅在边关也布下了暗棋。赵元宸眸光锐利如刀,传令,立即彻查所有军需官员!
恰在此时,关外忽然传来震天的战鼓声。一名哨兵疾奔来报:陛下!北狄大军已在关外十里处扎营,目测至少五万之众!
赵元宸与苏婉儿对视一眼,俱明了真正的考验已然来临。
婉儿,你留守关内,负责清查内奸。赵元宸披上战甲,朕要去会会这些北狄蛮夷。
苏婉儿却摇首:陛下,此时出关迎战,正中敌人下怀。北狄明知关防坚固,却仍在关外叫阵,分明是要诱我军出战。
她移步沙盘前,玉指划过一条隐秘山径:臣妾昨日研析地形,发现一条可绕至北狄军后方的蹊径。若遣一支奇兵从此处突袭,同时开关迎战,必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赵元宸凝神细观,眼中渐露赞许之色:此计大妙!陈将军!
末将在!陈煜应声出列。
你率五千精兵,从后山小径迂回,待关内战鼓三响,便从后方突袭敌营。
得令!
战事一触即发。苏婉儿伫立关楼,望着赵元宸率领大军出关。旭日东升,玄甲金戈闪耀着凛冽寒光。
娘娘,军需官王明德的账册已经核对完毕。萧战前来禀报,除克扣军饷外,他还私自调用大批军械,运往...
运往何处?苏婉儿转身。
运往京城方向。萧战压低嗓音,且时日就在一月前,正是叛党作乱之际。
苏婉儿心念电转:立即查清这些军械下落。还有,王明德与京城哪些人往来,也要一一查明。
正当她吩咐之际,关外的战鼓声骤然密集。但见北狄大军如潮水般涌来,当先一员大将手持长刀,正是北狄名将拓跋烈。
大燕皇帝!拓跋烈扬声喝道,你若肯开关投降,我保你做个安乐王爷!否则...
赵元宸冷笑一声,长剑直指:拓跋烈,你北狄屡犯我境,今日朕必让你有来无回!
战鼓擂响,两军顿时厮杀在一处。苏婉儿在关楼上看得分明,北狄军虽骁勇,但大燕将士同仇敌忾,丝毫不落下风。
恰在此时,关后忽然传来三声战鼓。但见北狄军后方烟尘大作,陈煜率领的奇兵如天降神兵,直插敌军腹地。
北狄军顿时阵脚大乱。拓跋烈又惊又怒,急急分兵抵挡,却已失了先机。
时机已至!赵元宸长剑一挥,全军出击!
关门洞开,蓄势待发的大燕将士如猛虎出柙,杀向已然混乱的北狄军阵。
苏婉儿在关楼上看得心潮澎湃,却也不敢稍懈警惕。她深知,战场上的胜绩固然重要,但潜伏在暗处的敌人更为可怖。
果然,就在战事最激烈时,一名侍卫匆匆来报:娘娘,擒获一名试图在粮仓纵火的奸细!
苏婉儿神色一凛:押上来!
那奸细被押解上来时,苏婉儿不禁一怔。此人竟是军中的一名书记官,平素看似老实本分。
说!受何人指使?萧战厉声喝问。
那书记官却骤然诡异一笑,唇角渗出黑血,软软倒地。
他服毒了!侍卫惊呼。
苏婉儿俯身细验,忽然在他衣领内侧发现一个熟悉的印记——展翅玄鸟。
又是这个标记...她喃喃低语。
此时,关外的战事已近尾声。北狄军在前后夹击下溃不成军,拓跋烈带着残兵败将仓皇逃窜。
赵元宸凯旋而归,战甲上沾满征尘,却掩不住眼中的锐芒。
婉儿,此战告捷!他难得地展露笑颜。
苏婉儿迎上前去,却神色凝重:陛下,虽胜此一役,然真正的危机方兴未艾。
她将发现玄鸟印记之事告知赵元宸,又续道:臣妾疑心,朝中与军中的叛徒,皆听命于同一组织。
赵元宸沉吟片刻:卿是指...幽冥?
或许不止幽冥。苏婉儿摇首,这个玄鸟印记,让臣妾思及前朝慕容皇室。若真是他们...
她未尽其言,但赵元宸已明其意。倘若前朝余孽当真卷土重来,那这场争斗就将不再仅仅是权柄之争,而是关乎江山社稷的存亡。
夜色渐深,雁门关内外重归寂静。然人人心知,这寂静之下,暗流正在汹涌。
在关楼最高处,苏婉儿凭栏远眺。夜风中,她仿佛听见来自京城的呼唤,也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
不论敌手为谁,她轻声自语,我都不会容你们伤害这片山河,伤害我在意之人。
月华洒在她坚定的面容上,映出一双熠熠生辉的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