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四年春,太极殿的朝会之上,李宸翊将一份《宗室辅政章程》掷于御案,玄铁拐杖叩击金砖的脆响,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彼时新政已推行三载,大运河贯通南北、天枢锐卫镇戍边疆、《大唐文明会典》流布天下,然朝堂之上,新老臣僚偶有龃龉,藩属事务亦需亲信统筹,李宸翊遂决意引宗室入朝堂,既借宗室血脉之亲稳固朝局,又以帝王权术将权力牢牢攥于己手。
“朕意已决,择贤能宗室封王辅政,分理民政、漕运、藩属三务。”李宸翊的目光扫过阶下宗室子弟,九旒珠冕下语气不容置疑,“但宗室辅政,需遵铁规,凡越权者,罪加三等,绝不姑息!”
李宸翊摒弃“宗室世袭高位”的旧弊,定下“贤能者上、庸碌者黜”的选任标准,亲自筛选出三位宗室子弟,名号皆避历史旧讳,贴合其职掌:
李承昭,太祖皇帝旁支后裔,曾随卫凛戍守西域十载,熟知藩属风土与盟约规制,为人沉毅寡言、不恋权位。李宸翊封其为**“安西王”**,取唐代安西都护府之名立号,授藩属联络之权,辖西域都护府与南洋藩国往来,可代表朝廷接见藩属使节、草拟盟约,但最终需呈皇帝御批、加盖传国玉玺方可生效;同时赐“藩属节钺”,明定无皇帝手谕不得调动边军一兵一卒。
李景湛,太上皇李佑之侄孙,监国期间曾协理江南漕运,精通水利疏浚与粮赋调度,行事缜密务实。李宸翊封其为**“润王”**,以江南漕运枢纽润州为名,掌大运河漕运与江南屯田,可督查漕船调度、核定粮赋额度,但漕运税银需按月上报户部,且重大工程(如河道疏浚)需经工部与皇帝双重核准,不得擅自决断。
李崇彦,李宸翊堂弟,曾入破虏书院研习军政务,在京营历练时整饬军纪有功,性情刚正且通晓民政。李宸翊封其为**“雍王”**,以京畿所在雍州为名,协理京畿民政与宗室事务,可调解宗室纠纷、督查京畿州府民生,但无皇帝诏令不得干预京营防务,民政举措需经大理寺核查是否违典。
封王大典之上,李宸翊亲授三王金印与铁券,金印刻其名号与职掌,铁券则明载“辅政不擅权、尽职不越位”的铁则。他立于御座前,对三王沉声道:“尔等身为宗室,当知‘国重于家、君高于亲’。今日封王,是让尔等为大唐分忧,非让尔等谋一己之私。若有违铁规,朕虽念血脉,亦必军法论处!”
三王躬身叩首,金印捧于头顶,齐声应道:“臣等遵旨,绝不负陛下所托!”
为防宗室坐大、权力旁落,李宸翊配套设立三重制衡机制,将辅政权锁死在帝王掌控的框架内:
三王履职需持“宗室王印”与“皇帝御印”双印,缺一不可。如安西王李承昭草拟藩属盟约,需先呈皇帝获御印批复后方可盖章生效;润王李景湛调度漕粮,需同时加盖王印与户部“漕运监印”,御印由东宫暗卫专人保管,无皇帝手谕不得交付。
从御史台遴选六名铁面御史,分驻三王辖地,专司督查宗室辅政。御史可直接面圣奏报,凡发现克扣税银、越权调度等行为,可先斩后奏。曾有润王李景湛为赶工期,擅自挪用漕运税银修缮河堤,御史当即奏报,李宸翊虽念其初衷为善,仍罚其俸禄三年、降职半级,以儆效尤。
令三王彼此监督,若一方察觉另一方有越权之举,可直接弹劾,查实后弹劾者受赏,被弹劾者重罚。雍王李崇彦曾察觉安西王李承昭私留藩属贡礼,当即上报,李宸翊查实后,将贡礼悉数充公,赏李崇彦锦缎百匹,罚李承昭闭门思过三月,自此三王彼此牵制,不敢有丝毫懈怠。
此外,李宸翊还将《大唐文明会典》定为宗室辅政的“根本准则”,规定三王所有举措需以会典为纲,若有相悖,即便有双印加持,亦视为无效。此举既以典籍立权威,又从制度上断绝了宗室擅权的可能。
宗室辅政之初,朝堂曾有流言,称“帝王残足,宗室将揽权干政”,然李宸翊的一系列操作,彻底击碎了流言,尽显集权帝王的掌控力:
景安四年秋,漠北黠戛斯残部勾结西域小部族作乱,安西王李承昭欲调动西域边军围剿,持藩属节钺请调兵符。李宸翊却驳回其请,令天枢锐卫五百锐士驰援,同时下旨命李承昭只负责藩属部族的安抚,军事调度全由镇国大将军卫凛统筹。事后李承昭顿悟:“陛下此举,是让臣知,兵权乃国之重器,非宗室可擅动。”
江南漕运因暴雨延误,粮米积压于扬州,润王李景湛拟“漕船夜航、分道转运”之策,呈递御案后,李宸翊当即批复,且赐其“临机决断”的暂代权限,允许其在十日之内调度漕船,无需层层上报。此举既解了漕运之急,又让宗室感受到帝王的信任,辅政愈发尽心。
有宗室旁支子弟仗着雍王李崇彦的身份,在京畿强占民田,李崇彦碍于情面未及时处置。李宸翊得知后,先令大理寺将强占民田的子弟流放漠北,再召李崇彦入宫,亲手将其王印掷于地上:“你协理宗室事务,却纵亲欺民,何谈辅政?今日暂收你王印,待你自省完毕,再论是否复职!”李崇彦惶恐叩首,自请去江南漕运署挂职历练,三年后方才重获王印。
三王经此数事,皆深知帝王虽残足,却心思缜密、权术卓绝,辅政之时愈发谨守本分,不敢有半分越界。
在李宸翊的收放之间,宗室辅政不仅未造成权力旁落,反而成了稳固朝局的重要支柱:
安西王李承昭凭借对藩属的熟知,促成西域五部族与大唐续签互市盟约,商路畅通,西域的琉璃、香料源源不断输入长安;
润王李景湛整饬漕运,将江南漕粮的年运输量提升三成,且督造的“防淤漕船”投入使用,损耗再降一成,江淮百姓感念其功,自发为其立“德政碑”;
雍王李崇彦协理京畿民政,推行“乡学普及”之策,三年内京畿新增百所乡学,寒门子弟入学率翻倍,民生安稳,京畿治安焕然一新。
景安五年冬,朝会之上,户部尚书奏报“国库充盈、民生安乐”,藩属使节列队朝贡,文武百官山呼盛世。李宸翊望着阶下躬身辅政的三王,又看向案上的双印与御史奏报,玄铁拐杖轻轻叩击御案,眸中满是笃定。
他知道,宗室辅政是帝王的一步妙棋:借血脉之亲拢住宗室人心,以制度之锁防住权力旁落,最终将宗室之力化为大唐盛世的基石,而所有权力的缰绳,始终攥在自己手中。残足无碍其掌控乾坤,宗室辅政更显其帝王韬略,景安盛世的朝局,在这收放自如的权术之中,愈发稳固如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