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安五年夏,江南盐商囤积居奇,盐价暴涨三倍,江淮百姓买不起盐,纷纷围堵州府,急报如雪片般涌入长安。太极殿朝会之上,文武百官争论不休:户部尚书主张“官盐限价”,却拿不出具体执行之策;吏部侍郎提议“严查盐商”,又忌惮盐商背后的权贵势力;几位老臣引经据典,翻遍《大唐文明会典》,只说“当循古制”,却无半个实操办法。
御座上的李宸翊听着争论,玄铁拐杖重重叩击金砖,声响陡然止住了殿内嘈杂:“诸位爱卿,谈古论今头头是道,可谁去过江南盐市?谁见过百姓无盐可食的窘境?”
此言一出,百官皆哑。他们没想到,这位帝王竟对江南盐情了如指掌——实则,景安三年冬,李宸翊便以“江南漕运督查使”的名义微服私访,一身青布长衫、一根普通木杖,跟着漕船走了三千里,亲眼看盐商勾结官吏,将官盐囤积于私仓,百姓拿着铜钱却买不到盐,甚至有老妇为半袋盐,要卖了年幼的孙儿。
“朕来告诉你们。”李宸翊起身,虽步履微跛,却脊背挺直如松,眼中透着亲历民生疾苦的沉痛与铁骨,“江南盐商以‘漕运损耗’为借口,垄断扬州、润州两大盐仓,官吏收受贿赂视而不见,盐价从一贯钱一斗涨至三贯,寻常百姓一月俸禄,竟买不了半斗盐!”
他抬手,内侍展开一幅江南盐仓分布图,图上用朱笔圈出私仓位置、标注囤积数量,甚至写着盐商与官吏的勾结暗号——这都是他微服时,乔装成漕工,潜伏半月摸清的实情。
“至于古制与《会典》,”李宸翊目光扫过引经据典的老臣,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学识底气,“《大唐文明会典·政典·盐铁篇》载‘官盐为民之本,当防垄断、稳市价’,诸位只知背诵条文,却不知开篇后第三卷便记着汉武帝‘盐铁官营’的变通之法,隋文帝‘常平盐仓’的调剂之策。朕不仅读了,还对照江南实情,改了适配之法。”
百官哗然,他们只知会典核心条文,竟不知帝王对典籍的研读比他们深透百倍。那位提议“循古制”的老臣躬身叩首:“陛下学识渊博,臣自愧不如。”
“学识不是用来装点门面的。”李宸翊沉声道,“是用来解民困、治天下的。”
随即,他颁布三道政令,条条切中要害,尽显实干本色:
令润王李景湛携天枢锐卫两百人,即刻赶赴江南,按图查抄盐商私仓,盐商首恶押解长安问斩,从犯没收家产,所查官盐全数充入常平盐仓;
令雍王李崇彦牵头,御史台配合,凡收受盐商贿赂、纵容囤积的官吏,无论品级高低,一律革职查办,抄没家产补偿百姓;
官盐限价为一贯钱一斗,由官府主导运输,漕运盐船免三成赋税,同时设“盐价举报制”,百姓举报囤积者,赏盐五斗,由安西王李承昭协调西域香料与盐互易,补充江南盐量。
政令既出,百官无不折服——这不是空谈理论,是亲历调研后拿出的切实之策,既有《会典》依据,又贴合民生实际。
三日后,润王李景湛抵达江南,按帝王划定的私仓位置,一日之内查抄盐仓十二座,缴获官盐百万石。盐商首恶妄图勾结地方军反抗,却被提前抵达的天枢锐卫一举擒获,铁腕之下,无一人敢阻拦。
雍王李崇彦在京畿核查官吏,查出牵连官员三十余人,其中不乏三品大员。有人托宗室说情,李崇彦犹豫之际,李宸翊亲下圣旨:“朕微服时,见百姓无盐落泪,官吏却醉生梦死,此等蛀虫,若不严惩,何谈为民做主?”最终,三品大员被削职流放,其余官吏按罪论处,朝堂震动,再无人敢徇私。
半月后,江南盐价回落,百姓能平价买盐,扬州盐市恢复繁盛。漕运商户联名上书,称“官府主导运输,既无盘剥,又无损耗,比往日更顺畅”。
捷报传回长安,朝会之上,户部尚书躬身道:“陛下既通典籍,又知民生,臣佩服。”
李宸翊却摇头,玄铁拐杖叩击地面,声响铿锵:“朕在太子之位时,便知‘纸上谈兵误国’。朕微服过河西军屯,见过戍卒啃冻干粮;巡查过西域商路,听过胡汉商户的难处;疏浚运河时,跟水工一起踩过泥泞——这些差,诸位或不屑于办,或办不彻底,朕办了,也懂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满朝文武,铁骨铮铮的语气震彻殿宇:“做帝王,不是深居宫中听奏报,是要脚踩实地看民生;不是死读典籍背条文,是要活学活用解难题。朕残一足,却能踏遍大唐疆土;朕读万卷书,却从不脱离实务。往后,诸位要么跟着朕办实事、读实书,要么,便给能者让路!”
百官齐齐跪地,山呼“吾皇万岁、大唐万胜”,声浪中满是敬畏——他们终于明白,这位帝王不是深宫娇养的君主,是历经磨练、洞悉民生、学识与实干兼备的铁汉子,他的权威,既来自帝王之尊,更来自亲赴实务的底气、碾压群僚的学识,与护民安邦的铁骨。
太极殿外,阳光洒在李宸翊的身上,残足虽让他步履微跛,却挡不住他铁骨铮铮的帝王气场。他知道,唯有亲历、深知、实干,才能守住大唐盛世,这既是他太子时期的磨练所得,也是他身为帝王的铁骨担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