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虚影还在天上飘着。
地底传来震动，像是有东西在翻身。清风门的弟子们站在静室外，脚底能感觉到那股暖流从石板缝里往上冒。有人小声哭了，说这是灵脉醒了。
楚玄霄没动。
他手里端着茶杯，水面上倒映出阵图中心的位置。那里青光流转，残玉嵌得严丝合缝。可他金瞳扫过时，发现边缘有一道细纹正在缓慢移动，像活物爬行。
这不是好事。
他知道秦无涯要来。
上一章结尾他就说了“等老秦送药”，这话不是白讲的。老头子最爱凑热闹，尤其这种关键时刻，肯定带着他的破葫芦冲过来。
果然。
远处山路一阵尘土飞扬，秦无涯穿着那件补丁道袍跑得飞快，腰间紫色葫芦晃得叮当响。他一边跑一边喊：“成了！九转回春丹炼成了！我闭关三天三夜，头发都白了两根！”
他冲到静室门口，也不管地上有没有符文禁制，一脚踩进去。手高高举起葫芦，满脸激动：“这丹能稳住灵脉波动，我特意加了——”
话没说完。
葫芦炸了。
“砰”的一声，紫光爆开，里面十几颗丹药全化作七彩光雨，哗啦啦洒向阵眼。空气中顿时弥漫一股甜腻香气，闻着让人头晕。
楚玄霄眼皮一跳。
指尖轻弹，一道茶香扩散出去，在阵图上方形成一层薄雾。光雨撞上去，一部分被挡住，滑落在地。剩下的渗入阵心，顺着残玉纹路往下钻。
直播镜头立刻对准空中。
弹幕瞬间爆炸。
“卧槽？烟花秀？”
“刚才那光里是不是有字？！”
“放大！放大！！”
画面定格。
确实有字。
由光点连成的古篆，形如一只低头啼哭的凤凰，双翅垂落，尾羽滴血。字迹一闪即逝，但被几十个直播间同时录下。
666军团上线。
大学生、上班族、广场舞大妈齐动手，翻古籍查资料。凌晨两点，一个历史系研究生发帖破译成功：**凤凰泣血，灵脉重生**。
楚玄霄喝了口茶。
味道有点涩。
他看向蹲在地上捡药渣的秦无涯，语气懒散：“老秦，你这丹方是跟谁学的？合欢宗最近出的新款？”
秦无涯抬头，一脸懵：“你怎么知道……我昨夜梦游，走到花解语拍卖会外面，顺了点药引回来用。”
楚玄霄不说话了。
他心里清楚。
梦游？放屁。
那是情蛊作祟。花解语的情蛊能操控人心，低阶的让人多愁善感，中阶的引发执念，高阶的直接变成傀儡。秦无涯修为高，扛得住控制，但意识模糊的时候，最容易被种下暗示。
现在他葫芦里的丹药掺了蛊粉，想借献丹之名污染阵眼。只要灵脉吸收了带蛊的能量，以后整个清风门就成了合欢宗的养料池。
可惜。
他不知道楚玄霄有系统。
【检测到异常能量】
【返还奖励：情蛊抗性】
提示刚出，楚玄霄就感觉体内一股暖流窜过经络，自动在奇穴周围结成屏障。以后再遇到这种低阶情蛊，直接免疫。
他放下茶杯，目光落在阵图上。
凤凰虚影颤了一下。
原本即将消散的光影，突然与光雨中的“泣血”之意产生共鸣。那一瞬间，地底传来龙吟般的闷响，整座山都晃了三下。
清风门弟子全跪下了。
他们不是被震倒的，是主动跪的。
有人抱着头哭，有人双手合十磕头，嘴里念着“祖师保佑”。他们感受到了，那种久违的力量正在苏醒——灵脉真的在复苏。
弹幕也疯了。
“灵脉醒了！！”
“我靠！这是历史性时刻啊！”
“玄霄哥哥救世主！”
“打赏走起！火箭刷满！”
楚玄霄没看屏幕。
他盯着阵图边缘那道星芒纹路。刚才光雨落下时，它和地底震动频率一致，像是某种坐标在响应。他记得第151章那张残破阵图上也有类似纹路，当时以为只是装饰。
现在看，不是。
是地图。
而且还没拼完。
他伸手摸了摸残玉侧面，触感微热。这东西认主，只对特定血脉或气运之人起反应。清风门守了三百年的秘密，恐怕不只是护山大阵这么简单。
秦无涯还在捡药渣。
他把碎丹一颗颗往葫芦里塞，嘴里嘟囔：“这可是我三天三夜的心血，花解语害我背锅……回头我要去她店里砸场子！”
楚玄霄瞥他一眼：“你再去一趟，她给你什么你就拿什么，别反抗。”
秦无涯愣住：“啊？”
“就说你感恩戴德，拜她为师都可以。她让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让你睡哪就睡哪。”
“你让我当卧底？”
“不。”楚玄霄摇头，“你就是真被迷住了，不用演。”
秦无涯脸一黑：“你这话太伤人了。”
楚玄霄不理他，转身走到阵图前。他把茶壶放在地上，壶嘴正对星芒纹起点。然后轻轻一倾，倒出半杯茶。
茶水流到石板上，沿着纹路蔓延。
奇怪的事发生了。
水迹没有散开，而是像被吸进去一样，顺着线条一路流向地底。每经过一个节点，地面就亮一下，像是点亮了灯。
直播观众看得目瞪口呆。
“这茶会认路？”
“他在画什么？”
“等等……这个走向，像不像凤凰展翅？”
楚玄霄站起身。
他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阵眼已稳，灵脉初醒，接下来要做的，是找到地底真正的源头。而线索，就在这些星芒纹里。
清风门弟子还跪着。
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力量回来了。有些人已经开始自发守阵，两人一组围着静室巡逻。还有人跑去通知其他同门，说仙尊降临，宗门复兴有望。
楚玄霄看了眼天色。
月亮偏西，快到寅时。
他拿起茶壶，准备换个位置继续试。刚迈步，脚下石板突然一松。
咔。
一声轻响。
他低头。
刚才倒茶的地方，裂缝扩大了一寸。一股温热气流从底下涌上来，带着淡淡的檀香味。
不是普通的地气。
是灵源。
他蹲下，手指探进缝隙。
触到了一块石头。
表面光滑，刻着半个符文。和残玉上的图案能对上。
这才是完整的阵眼核心。
埋在地下。
等着人挖。
他收回手，拍了拍灰。
这时候秦无涯凑过来，小心翼翼问：“那个……我真要去合欢宗吗？”
楚玄霄点头：“去。明天中午，她会在东市开一场‘情缘拍卖’，你去抢那盏琉璃灯。”
“为啥？”
“因为灯芯里藏着另一块阵图碎片。”
秦无涯张嘴：“你连这个都知道？”
楚玄霄没回答。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
凤凰虚影彻底消失了。
鸟群也散了。
只有地底的灵流还在流动，像一条刚刚苏醒的河。
他拎起茶壶，转身朝静室角落走去。
那里有一块未铺完的地板，纹路中断。
他要把茶水倒在下一个节点上。
壶盖打开，茶叶落下。
第一片，掉在左前方三步远的石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