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卧室后用力攥紧它,里面是诺特的口供。”云烟将手中一个白色的、颇具弹力的球递给邓布利多,仿佛在完成一件至关重要的仪式。
邓布利多依言将小球妥善收好,与斯内普一同返回客房。
云烟没再多做解释,便推着轮椅上的伊莎,滚轮碾过地毯,无声滑向隔壁的家主卧室,将她从这片刚刚见证了她最深层秘密里带离,送往暂时的安宁。
此刻,掌握了希尔家族最核心秘密的两位男巫,显然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信任升级”。
晚餐被直接送至他们的房间,而最显着的变化,是回廊里那些画像的态度:他们不再各做各事,而是用审视又带着一丝认可的目光追随着客人,甚至有位画像中的诗人,在他们经过时,拨动鲁特琴,低声吟唱起一首关于“智慧与坚守”的古老歌谣。
斯内普黑袍下的身躯依旧紧绷。
这突如其来的“礼遇”并未消解他心中的疑云,反而让他更加确信:伊莎·希尔所展示的“焚尽契约”,其代价绝不可能如她轻描淡写的那般无害。
将如此致命的秘密坦然相告,本身就是一种极高明的捆绑,他们现在与伊莎·希尔一同成为了秘密的共犯。
他的直觉精准得令人不快。
在家主卧室内,厚重的门扉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云烟没有急于安置伊莎休息,而是蹲在她面前,平视着那双重新变得清澈,却也更加空茫的灰色眼眸。
“伊莎,”云烟的声音放得极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你还记得艾莉西亚吗?”
“艾莉……西亚?”伊莎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音节在她舌尖滚动,带着陌生的滞涩。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记忆的迷雾中努力打捞。
几秒后,她抬起眼,眼中是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迷茫:“她……是谁?”
云烟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这比预想中来得更快。
焚尽的副作用正在加剧:每一次重组,都像是在一块写满过往的石板上进行冲刷,最先被抹去的,永远是那些最鲜活、最柔软的情感锚点,是与“爱”相关的记忆。
她的理智与力量得以保全,代价却是人性中温暖的部分正在悄然流失。
云烟伸手轻柔地将伊莎额前几缕被虚汗浸湿的金发别到耳后,像是怕惊扰什么一样轻声解释:“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
她压下喉头的哽塞维持着语调的平稳:“别怕,艾莉西亚刚好在放暑假,我会立刻传信,让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
她看着伊莎那双仿佛映不出任何人影的眸子,像是在对她承诺,又像是在对自己强调:“等你见到她,就一定能想起来了。我保证。”
将伊莎安抚睡下后,云烟悄无声息地退到外间。
她没有丝毫犹豫,迅速写下一封措辞简练却紧急的短信。
在将信交给猫头鹰的那一刻,她低声补充了一句唯有自己才能听清的耳语:“告诉艾莉西亚,‘锚点’正在松动。”
窗外,猫头鹰的身影融入夜色。云烟回望内间床上那具即使在睡梦中也不自觉蜷缩起来的单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担忧,终有一天,你会忘记所有人吗?
很快那眼神里就转为坚决:伊莎正在为她守护的一切支付代价,而她们要做的,就是在她一次次变成一座冰冷的“力量容器”之前,一次又一次,拼尽全力将她拉回属于‘人’的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