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令贫道为之惊艳的书生。
胆略过人。
旁观的明心道长运转秘术真切切地见识到小书生的身手不凡，单枪匹马降妖还这般干脆麻利，既没惊得三河镇大乱，又没大张旗鼓地闹得众人皆知。
举足间云淡风轻，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将一头藏匿真身极深的妖孽拿下，手段着实了得，该是有门道儿的高人啊，不知是哪家剑宗高徒？
明心道长出身正统的道宗道观浮云观，道观虽小却是道门诸多支脉中的名家，其中传承的几门道术甚是了得，算是江湖上名号响当的道观，作为浮云观中坚力量的明心道长不能说见多识广，只会谦虚道一句略知一二。
虽然动用的兵器是一杆十分了得的铁枪，但招数用的却是剑法。
敢搅动天象为剑招，呼风唤雨的手段又低调无华，一时想不出来是哪家剑宗出的天骄。
可观张小郎君这般行事多半是有名师师承的名门剑修，但思来想去都与自己熟知的几家剑宗的风格不太符合。
此等绝艳手段该名满天下才是。
如何寂寂无名？
明心道长胸中惊涛却面色如常，不愧是久历江湖的老鸟。
暗叹一声：现在的年轻后生实在太妖孽。
一盏茶工夫过后，斩妖书生去而复还。
书生漫步湿漉漉的街头，一手提着用两片树叶包裹的肉团儿，那肉团有一枚鸡蛋大小呈青色。
小书生将身再次来到悦来客栈的门口。
“客官请。”
瞧见门口有客来，店小二未语先笑，忙上前迎客，却瞅见这位书生身影好熟悉啊，脸也有些熟悉。
勿怪他纳闷儿抬手摸后脑勺呢。
不久前正是他招应迎客的，来了好几位书生呢，这位是其中一位呢。
“约了人，楼上雅间儿。”
斩妖顺利，书生心情轻快，起了兴趣逗逗这跑堂的店小二。
“客官请这边走。”
心里暗怪自己是不是忙得迷糊了，竟然感觉这位书生好像在哪儿见过？
“小二哥且忙去，我知道房间。”
麻子被店小二引到二楼走廊一处雅间门口，再次谢过。
“呐，道长，幸不辱命。”
斩妖凯旋的书生将手中的蛇胆抛给盘坐在杜兄跟前护佑其身的明心道长。
明心道长盘膝正闭目养神呢，探手一把接住来自斩妖书生的“美意”，将树叶翻开，果然是蛇妖的蛇胆，妖气十足。急忙用几张黄符裹严实使其不再散失妖气。
“张小郎君好身手。”
“当不得当不得，让道长见笑了。”
当面甄别蛇胆不是信不过书生为人，实在是他活了这把年纪也没见过几近假丹蛇妖的蛇胆。
肉色青碧，以望气术观之蛇胆上空弥漫妖雾，一条迷你小蛇在云雾中滕旋飞舞，竟生淡淡气相，好蛇胆，当属珍稀宝药啊。
明心道长忍不住赞道。
两人间的对话惊动了隔壁，原来高文彦尤青阳他们为了“减轻”明心道长护持杜兄的压力，心里又不想错过这场好戏，故意躲在隔壁。
至于自身安危？
呵呵，他们深信牧之兄的实力，能将三思那头蛟驴当驴马骑乘的书生谁信体弱无力？
某日醉酒剑舞时兴起将万钧海浪卷起十丈高的是哪个？
“这便是那蛇妖的蛇胆？”
没见过“大世面”的几位书生如同小鸡仔般将明心道长围成一圈，探头细细“品鉴”道长手里托着的暗青色肉团。
隐隐散发一股腥味，但又不是腥臭味道，细细嗅嗅还有一股清香甜味儿，似茶花又似瓜果的香甜。
这蛇胆的品相太好了，若是真拿了又欠别人很大的人情。
须知人情难还啊。
瞅见杜兄在闭目安神，麻子也瞥见道长鉴赏蛇胆时的脸色有异。
“怎么？道长，可是这枚蛇胆有问题？”
“没，没有。蛇胆品相极好，实属难得的宝药。”
嘴里说的好话，明心道长却在微微摆头。
“正因为此蛇胆难得，太过珍贵，贫道才不能收。小郎君且收好，这蛇胆实属宝贵。”
明心道长将手中蛇胆双手奉上，目光真诚脸色坦然，毫不作伪。
“道长不辞辛苦一路奔波从颍州城到这三河镇，只为救小生这位故人，善行义德令我辈敬佩，区区一枚蛇胆难表小生谢意，还请道长务必收下。”
麻子再拱手拜谢。
“那贫道就恭敬不如从命？”
明心道长心中喜悦难禁，颌下胡须微微颤抖，既然张小郎君知晓这头蛇妖几近凝丹该晓得蛇胆之珍贵。
这是遇到心地很不错的书生了。
明心道长收好蛇胆绝口不提那蛇妖真身其它物事儿。
麻子见道长将蛇胆妥善收好后面色稍缓，道长虽谦虚好酒但赠蛇胆是真心的，由此可见那蛇妖惑心妖术之诡邪，竟能令一位心志坚毅的书生将自己的佩剑卖掉换银子吃花酒享乐？
令其魂飞魄散半点不冤枉。
螭吻枪的枪魄乃是一头化蛟的蛟蟒灵魄，一头吞了银霜姑娘后只剩一枚蛇胆，其它物事都被它吞噬个干净连个渣渣儿都不剩。
若是这时候明心道长想看看那蛇目和蛇皮，还真没有。
既然张小郎君真心将最宝贵的蛇胆赠给自己，明心道长乐道来个将心比心。
“诸位文曲公可知这头蛇妖来历？”
“哦？道长可知晓？愿闻其详。”
在麻子确认杜秀才无恙后，众书生见明心道长又卖起了关子，立马表情到位，一副好奇探询模样。
明心道长身上那股舒爽劲儿又来了。
“诸位可曾想过一头即将凝丹的蛇妖不远离人世喧闹，不好好想方设法渡雷劫凝妖丹，反而不惜被人察觉将真身深藏于人气最驳杂的青楼？”
“可是为何？”
众书生捧哏。
“定要有所图谋，且谋事与凝丹干系密切，寻凝丹机缘还是谋算啥？似这等换血境的妖物其智慧不下于人，不该如此不晓事理才对。无非是成功渡劫的大机缘，此机缘大到蛇妖不惜将真身都隐藏于此。”
明心道长一副我已看透真相的表情。
“哦？对，一定有谋算。道长且细细讲。”
“真相就在那座青楼忘归楼。若贫道所料不差的话，杜秀才用文气养的妖器还藏在那忘归楼，诸位想想，若是那妖器落入歹人手中，不慎沾惹妖气...”
虽然道长明言那蛇妖真身被斩魂魄被灭，连蛇胆都掏了，不会再闹啥幺蛾子，但俗话说得好啊，打蛇要打彻底嘛。
除根儿。
再者，麻子手段太过犀利，那蛇妖真身来不及反抗呢就一命归西，啥手段都没来得及用。
又听道长隐晦指引那蛇妖委身那青楼卖笑似乎还有别的谋划，众人急忙赶往忘归楼探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