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傅闻渊也没有回来得很晚，陆时刚来到客厅坐下准备等他回家，大门就被轰然打开。
陆时顿时落入一个带着寒气的怀抱里，被男人冰凉的手指冻得一个激灵。
“你身上也太冷了，就算坐车也要多穿一些。”陆时皱着眉头给傅闻渊捂手。
男人的手比他大很多，他两只手合在一起才能堪堪包住一个拳头。
傅闻渊可舍不得他这样，没一会就收回来，拉着人坐下。
“今天傅寻给的账户里突然多出七千万，是你做的吗？”
“嗯。”
陆时还要再问，就被堵住了嘴，好一会才松开。
看来傅闻渊不是很想讨论这个。
也是，刚回来就说着确实坏心情，陆时也歇了追问的心思。
反正傅闻渊都会处理好的。
“明天带你去个地方。”
陆时好奇地眨巴眨眼，“去哪儿？”
傅闻渊垂眸，温柔地亲亲他的脸，“到了再告诉你。”
***
第二天傅闻渊难得很早就把陆时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没让他再赖床。
甚至还没到六点。
陆时睡眼迷蒙地被他刷好牙洗好脸换上衣服，然后抱进车里。
“离得有些远，再睡会。”傅闻渊让他枕在自己大腿上，重新哄他入睡。
陆时摇摇头，拽住他的衣袖，“陪我说会话吧。”
他能很明显地感觉到傅闻渊现在很不一样，说不上来多么悲伤，却总有些忧郁。
反正没有多高兴。
他本来还以为今天傅闻渊要找他出去玩呢，看来目的不是这个。
傅闻渊的手指穿插在青年柔软的发丝间，一下一下的顺着，“今天是我的生日。”
“你说什么？！”
陆时本来还老老实实躺着，听见他这句话猛地坐起身，揪住他的衣领，“你怎么不早说。”
他懊恼极了，来这短短几个月事情太多，他竟然也忘了询问傅闻渊的生辰，明明是这么重要的日子，他什么都没准备。
“我应该早些问你的。”
陆时抿起唇，责怪自己的疏忽。
傅闻渊无奈地将他按下，“抱歉，是我没想好该怎么告诉你，所以一直拖到今天。”
“可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生辰礼。”
傅闻渊捏捏他的腰，戏谑道：“生日礼物昨天不是已经收过了么？”
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陆时耳根一红，瞪他一眼。
傅闻渊也没有再逗他。
气氛重新安静下来，陆时心里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
总感觉今天应该不是单纯的生日，不然傅闻渊为什么一点都不高兴？
既然现在他还不想说，陆时也没有强迫他一定要开口，乖乖坐在他身边，认真地说道：“没关系，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
谁能拒绝这样美好的人呢。
男人一把将他捞起来抱在腿上，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低沉且同样郑重地回应：“我也是。”
陆时就这么看着窗外的景色从一片枫红转为林立的高楼，继而重新变回另一片铺满落叶的大道。
他们这是穿过市中心来到了城市的另外一边？
这次车程很长，下车的时候陆时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钟了。
面前是一栋三层的楼房，看得出来被重新翻修过，但那种古朴老旧的韵味仍然挥之不去。
傅闻渊牵起他的手，将他带到大门前。
“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也是母亲小时候住的地方。”
外公外婆去世得很早，临走前生怕自己唯一的女儿无人照顾，于是给她千挑万选了一个背景强大可以依靠的丈夫，希望她可以无忧无虑地度过后半生。
可没想到自己宝贝后来的风雨，全都是这个男人带来的。
一个无父无母却有大笔遗产的女人，面对一个精于算计没心没肝毫不负责的男人，后果可想而知。
他的母亲谢婉，在婚后过得并不好，为了带着他躲避江柔与傅广元的迫害，只能住在这栋不为人知的小楼里。
陆时被他拉着缓缓进入小院里。
这里被打理得很好，有一小片田，里面还种着菜，生机盎然，看起来没有任何荒废的迹象。
院子的一角还有一个小小的秋千，挂在树枝上，随风轻轻晃动。
“在母亲去世之前，我一直都住在这里。”
在母亲去世之前？
陆时被这句话打断了思绪，努力地回忆了一下，傅闻渊大概是在四岁的时候被接走的。
四岁，只比那天在天文博物馆遇到的孩子稍微大一些。
陆时的手指紧了紧。
心像是被人整个揪起来，疼得无法呼吸。
他的爱人在没遇见他之前，真的受了许多苦。
因为谢婉身体不好，上楼困难，所以两人的房间都在一楼。
陆时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切。
房间不算很大，同样打理得很干净，陈设看起来也没有变过。
因为他还在桌子上看见了收音机，现在的人家里已经很少有人用这个了。
家具大多是实木的，上面铺着蕾丝的防尘布，简单也很温馨。
整间屋子都给人以温暖的感觉。
这就是傅闻渊即便自己一个人长大也变得很优秀的原因么？
他的母亲在自己能陪伴他的时间里竭尽所能地给了他自己全部的爱。
带着陆时坐在谢婉房间的椅子上，傅闻渊看着桌上的彩色照片，沉默了一会，而后轻声道：“今天是母亲的忌日，每年这个时候，我都会过来。”
“！！！”
陆时本来还在关注放在桌上的小摆件，闻言回过神，瞪大眼睛，惊愕地看着傅闻渊。
所以傅闻渊今天一切的反常都有了解释——
他不庆祝生日，因为在他四岁生日这天，世界上唯一还爱着他的人永远地离开了。
陆时的眼眶几乎是瞬间就红了。
这件事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残忍得可怕。
他翕动着嘴唇，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任何的语言在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都显得苍白无力起来。
他只能站起身，用自己最大的力气紧紧抱住他，试图给予一些安慰。
“我会和她一起爱你。”
所有复杂的情绪，最后只化为这句温软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