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六!这就是东域吗?”天玄扒着飞船舷窗,望着外面连绵起伏的土黄色景致,眉头不自觉蹙起,语气里满是诧异,“这荒凉劲儿,倒跟咱们当年去过的南蛮大陆有几分像了。”
“应该是吧?我以前也没来过。”天宗并肩站在舷窗边,目光扫过下方无垠的戈壁,风卷着黄沙在地表勾勒出流动的纹路,远处偶尔可见几座风化的巨石山,沉默地矗立在天地间,透着一股历经岁月冲刷的厚重感,“果然跟传闻中一样,尽是戈壁黄沙,生机寥寥。”
天相没凑到窗边,只凝望着舷窗外的虚空,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指尖轻点桌面,忽然开口道:“你们有没有察觉,这东域上空,太安静了——连一艘航行的飞船都没有。”
这话一出,天宗和天玄才猛然回过神来。此前从西域辗转至南域,再从南域启程奔赴东域,即便正值太虚天与南域交战的敏感时期,虚空中依旧不乏往返的商船、巡逻的军船,偶尔还能见到载客的快船穿梭其间,从未有过这般空旷的景象。
“老六,那现在咋办?还接着往前飞吗?”天玄搓了搓手,语气里满是担忧,“这整片空域就咱们一艘飞船,跟黑夜里举着灯笼似的,也太显眼了!万一有埋伏,咱们连个反应的余地都没有。”
“先别急,我看看地图。”天宗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五域舆图,图卷展开后自动悬浮在半空,山川河流、城池关隘都用灵光标注得一清二楚。
天玄立刻操控飞船悬停在虚空,和天相一同凑了过来,三人的目光齐齐锁在东域的版图上。
“咱们此行的目的地是最北边的扎西城,”天宗指尖点在舆图西南角的光点上,又划向东北方向一座标注着“扎西”的城池,眉头拧成了疙瘩,“现在咱们在这儿,离扎西城还差着大半个东域的路程。要是弃船步行,单靠脚力翻戈壁、穿沙暴,起码得耗上大半年。”
天相一听“大半年”,急得直跺脚,转头看向天玄:“老四,你能不能直接带我们传送过去?哪怕传送到扎西城附近也行啊!”
“传送尼玛!”天玄当场炸毛,没好气地骂道,“你当我是永动机吗?想累死我吗?让我传送大半个大陆,你脑袋咋想的?”
天相的脸瞬间垮了,他满脑子都是被困的老丈人,语气里带着哭腔:“那可咋整?再拖大半年,我老丈人都死的邦硬了!”
天宗盯着舆图沉默片刻,忽然指向东域边缘的虚空航线:“要不这样,咱们从大陆外围绕过去?贴着东域的空域边界飞,尽量避开腹地。”
“绕路我倒是没意见,”天玄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伸手点了点舆图外侧一片灰蒙蒙的区域,“可问题是,东域外围的虚空航线根本没标注!咱们连具体路线都不知道,万一撞上虚空乱流或者空间裂缝,照样是死路一条。”
三人正对着悬浮的五域舆图一筹莫展,飞船突然剧烈震颤,操控台的灵晶都跟着嗡嗡作响。天玄眼疾手快按住控制台,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脸色骤变:“不好!有大型飞船高速靠近!”
话音未落,舷窗外已掠过一片阴影——一艘通体刻满鎏金梵文、顶端悬着转动法轮的巨型飞船如浮空山岳般压来。没等几人反应过来,数道泛着灵光的玄铁锁链已破空而出,链身缠着细密的符文,如蓄势已久的巨蟒精准缠上飞船 ,锁链收紧时发出刺耳的金属咬合声,一股不容抗拒的牵引力瞬间将他们的小船拽向下方苍茫的大陆。
“别慌!”天宗一把拉住要冲去操控台的天玄,目光飞速扫过对方飞船的宗教纹饰,沉声道,“东域以宗教为尊,咱们一没偷,二没抢,不怕!快——把衣袍撕烂,抹点灰在脸上,装成南域逃难的落魄修士!”
天玄和天相虽心头发紧,却也深知此刻容不得慌乱。两人三两下就将原本整洁的锦袍扯出几道狰狞破口,又抓了把飞船角落的积灰抹在脸颊和衣摆上,瞬间从体面修士变成了满身风霜的难民。刚收拾妥当,飞船便在一阵轻微的颠簸后,稳稳落在了坚硬的沙砾地面上。
“施主!开门接受巡查!”舱门刚落稳,外面就传来沉肃的男声,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我等乃东域巡查使,奉命核验入境者身份。”
天宗三人交换了个眼神,缓缓拉开了舱门。门外立着四位男子,上半身赤裸,古铜色肌肤在残阳下泛着油亮光泽,肌肉虬结如盘卧的猛虎,下半身裹着绛红色僧袍,袍角绣着细密的法纹,腰间悬着的青铜法铃随着呼吸轻轻晃动,却未发出半分声响。
天宗不动声色地扫过几人,神识反馈的元婴期修为让他悬着的心稍稍落地——至少眼下没有性命之忧。
刚跟着巡查使踏出舱门,一股裹挟着沙砾的寒风便迎面扑来,几人忍不住齐齐打了个寒颤。这寒意并非寻常冬寒,而是透着干燥,风刮在脸上像锋利的沙刀,割得皮肤生疼。
放眼望去,四周是无边无际的戈壁瀚海,枯黄的芨芨草稀稀拉拉地扎根在龟裂的沙砾中,被风扯得歪歪扭扭;远处的沙丘连绵起伏,在残阳映照下泛着死寂的土黄色,连只飞鸟的影子都见不到。
不远处那座小型城池矮矮地趴在戈壁上,斑驳的城墙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墙缝里塞满了沙尘。
“随我们走。”为首的巡查使面无表情地转身,脚步踏在沙地上悄无声息。
天宗三人紧随其后走进一个小型城池,街道上空荡荡的,家家户户都紧闭着门窗,门板上积着厚厚的沙尘,仿佛已荒废了数十年。
风卷着沙粒在巷子里打着旋,发出“呜呜”的声响,像冤魂的呜咽,整座城安静得可怕,连虫鸣犬吠都听不到一丝,活脱脱一座死寂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