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牧微阖的眼眸睁开，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
门外.......
冰梦妍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踉跄地挪到墙角，靠上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在地。剧烈的疼痛让她蜷缩起来，破碎的衣衫根本遮不住什么，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
“玩具......不是仆人......”
她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
不是卑微求存，而是要.......反抗，亦或是有趣？
对他那样的恶魔而言，什么才叫有趣？
是反抗？还是反抗之后被折磨到彻底顺从？
她想了半天，还是没能想明白什么。
但心里清楚：如果再弄错，下一次就不会再有侥幸。
楚牧真的会杀了她。
毕竟一个魔尚且没有人性，更何况是众魔之主，这个妄图毁灭世界的魔鬼。
就在这时，冰梦妍的视线不经意落在墙角。
几片枯黄的落叶散落在那儿。
她明显愣了一下。
颤抖着伸出手，将那些干枯的叶片一片片拾起，笨拙地覆盖在裸露的肌肤上。
叶片脆薄，根本挡不住风中的凉意，但这个动作却像是她最后的本能，试图维护那早已支离破碎的尊严。
“不能死。”
“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
喃喃自语的话，带着深深的无力。
之前绷得太紧的神经，终于随着这几句话逐渐松懈。
在过度崩溃和紧张之后，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模式。
冰梦妍只觉得眼皮沉得抬不起来，眼前的墙开始晃动。
还没等她撑住什么，眼睛一闭，人就顺着墙根滑下去，彻底昏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
惨白的月光自天空洒落。
冰梦妍眼睫颤抖，面色惊恐，嘴里不停喃喃：“不要......求你们了.......不要.......”
“啊..........！”
惨白的双手猛地拍打在地上，与地面接触的实质性触感让她瞬间清醒。
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恶梦里，她梦到漫天都是张牙舞爪的魔，正在四处屠杀，鲜血染红了世界的一切。
屠杀的对象正是冰氏整个家族。
“呼~呼~呼~”
还没彻底平复，她的瞳孔就猛地放大。
在其视线中，一道被月光拉长的影子落在地面上。
冰梦妍艰难地吞咽，颤巍巍地抬起头。
当看清正前方那道身影的模样时，紧绷的神经顷刻间放松下来。
只见一个面无表情的女性魔族傀儡静立在门外不远处，朝她扔来一个小包裹。
“主人吩咐的。”
来者声音干涩，毫无情绪，“收拾干净。
“天亮后，到主院听候吩咐。”
这具傀儡传达完指令后，便像一尊没有生命的塑像，静立在原地，空洞的眼神望着前方，对冰梦妍的狼狈姿态视若无睹。
犹如在看空气！
冰梦妍的视线从傀儡身上，缓缓移落到脚边那个小包裹上。
迟疑了一下，颤抖的手指伸向包裹，解开了系扣。
包裹里是一套材质普通但还算完整的宗门弟子的衣物。
冰梦妍默默捡起包裹，迟疑着看了面前的傀儡一眼。
默默地将衣物穿戴好，在把里面破碎的裙摆从内里撕碎。
散落在地上！
做完这一切，天上的月亮隐入了云层。
世界变得漆黑一片。
她靠着墙，不敢深睡，保持着最后的警觉。
直到第一缕晨光透过云层的落下来，洒在地上。
她立刻睁开眼。
身上的疼痛依旧，但精神却因短暂的休息恢复了些许。
冰梦妍仔细地将自己收拾得尽量整齐，尽管脸色依旧苍白，眼神却不再像昨夜那般完全被恐惧吞噬。
她站起身，走向门口。
主院正中间，楚牧正负手而立，似乎早已在等她。
晨光勾勒出他挺拔却孤独的身影。
楚牧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从勉强算整齐的头发，到血污中透露出来的苍白的脸色，再到那套不太合身的粗布衣裙。
不过他没有对方的狼狈，也没有在意她细微的颤抖。
而是淡淡地开口：
“愣着干什么，还想让我请你过来吗？”
这话传来，冰梦妍哪怕再怎么做心理措施，还是被吓得抖了一下。
她挣扎片刻，鼓起勇气踉跄着走到楚牧身前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显得手足无措。
楚牧望着面前的少女，语气听不出喜怒：“我还以为你不会换那件衣服。”
“不......不敢污了您的地方。”，冰梦妍垂首，声音微微颤抖。
昨天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一开口就瞬间没了。
内心的恐惧让她在这个男人面前连抬起头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污了我的地方？”楚牧轻笑一声。
“你该担心的是，能不能活到‘污了地方’的那天。”
他走到冰梦妍身侧。
“还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吗？”
“我......我说过的话？”，悦耳的声音细若蚊吟，透着些许疑惑。
楚牧负手而立，“嗯”了一声。
冰梦妍红唇微张，愣了片刻，才试探性地开口：“成为您.......满意的玩具？”
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不是。”
楚牧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
“那......难道是帮您完成三件事？”她深吸一口气，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完成后......您会放了我父母？”
楚牧没有回答，只是静静望向天空，目光遥远而淡漠。
这一沉默，让冰梦妍彻底慌了。
细密的汗珠从她白皙的额间渗出，身体止不住的发软。
一次答错尚可挽回，接二连三地误判.......她根本不敢想象，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接下来会做什么。
极度的恐惧几乎冻结了她的思绪。
她越是拼命回想，越记不起自己之前到底说过什么。
就在这时，楚牧收回望向天际的目光，余光掠过身旁。
见冰梦妍像只受惊的鹌鹑般缩着脖颈，身体止不住地发抖。
他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再逼下去，她可能真的会崩溃。
主要冰梦妍心智本就不强，自幼被呵护在温室之中，在此之前从没有经历太过危险的事情。
“给你一个提示吧。”
声音依旧平静：
“你可还记得钟家？或者说......第一次来藏经阁对我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