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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壁的阴影随着夕阳沉降渐渐爬满他的脸，那道浅痕在昏暗中几乎彻底隐去，只剩睫毛上的潮意还顽固地亮着微光。
“阿木尔！”她的声音被风撕得发颤，指尖探向他的颈动脉时，指甲都在打颤。触感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她猛地俯身，掌心贴在他冰凉的胸口用力按压——一下，两下，衬衫下的肋骨硌得掌心生疼，可他胸腔毫无起伏。
山风卷着她的哭喊撞在岩壁上，回声层层叠叠涌回来，像是有无数人在跟着喊他的名字。她忽然想起出发前他塞给她的那袋炒米，说“备着，饿了嚼着香”，此刻那袋炒米正硌在她腰间，硬得像块石头。
“你起来骂我啊！”她抬手抹了把脸，却把更多的泪抹进鬓角，“你说过要带我看崖顶的星群，说那里的星星密得能踩上去……”睫毛上的潮意被她的呼吸吹得微微颤动，忽然间，他的喉结极轻地滚动了一下。她呼吸一滞，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颤抖着凑近去看。只见他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原本黯淡的眸子中，渐渐有了一丝光亮。“阿木尔……”她嗓音哽咽，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虚弱地扯出一抹微笑，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别哭……我没事。”她紧紧握住他的手，仿佛一松开他就会再次消失，“你吓死我了，你要是敢死，我绝对不会饶过你。”他轻轻回握她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我答应你，带你看崖顶的星群……”此时，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两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她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身上，一步一步朝着崖顶走去。尽管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但她知道，只要他们在一起，就没有到不了的地方，终有一刻，他们会看到那密得能踩上去的星群。
她身躯一震，耳朵紧贴他的胸口。万籁俱寂中，一声轻微的“咳”自喉间艰难挤出，伴随着血沫的腥味。
“阿木尔！”她即刻扑上前去，望见他半闭的眼眸中透出一丝光亮，睫毛颤抖得仿佛即将飞起，“我在，我在这儿！”
他的嘴唇轻启，气若游丝：“星……星还未……”
她的心猛地揪紧，一把攥住他微凉的手，掌心的汗濡湿了他的指缝：“星星在呢！我看见了，好多好多，亮得很！”
他的睫毛颤得更厉害了，像是濒死的蝶翼在最后扑扇。嘴唇翕动着，那丝气音几不可闻，却清晰地钻入耳膜：“约……约定……”
“记得！我们约好了去山顶看星河！”她哽咽着点头，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试图将那点即将熄灭的光亮焐热，“你撑住，我们现在就去，我背你去！”
他的嘴角似乎牵起了一抹极淡的弧度，半闭的眼眸里那丝光亮忽明忽暗，最终化作一点湿润，顺着眼角滑落。睫毛骤然停止了颤抖，像折断的蝶翼，轻轻覆在了眼睑上。
风从林间钻过，带着松涛的呜咽，仿佛在重复着那句未说完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