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柄上的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在掌心积成小小的血洼，那温度灼得人指尖发颤，像极了他最后塞给她的麦饼——刚出炉时烫得能燎掉一层皮，偏要急着往嘴里塞，只为尝到那口带着烟火气的甜。
苏璃月望着远处嘶吼的巨兽，瞳孔里映着漫天星河，刀光在她眼底碎成星子。那些没说完的话还悬在喉头：他说要教她辨认猎户座，说开春就带她去山涧摸鱼，说麦饼要配着新摘的野枣才够味……如今只剩她握着这把沾血的刀，站在空荡荡的风里。
“阿木尔，你看啊。”她忽然低声开口，声音裹在刀风里，“这星河真亮，亮得能照见你藏起来的野枣在哪……”
话音未落，她猛地抬刀。
不是迎向步步紧逼的巨兽，而是朝着瞳孔里那片星河挥去。刀身划破空气的锐响里，仿佛掺着烤麦饼的焦香，掺着他笑起来时的呼吸，掺着山涧流水的叮咚——那些没赴的约、没说尽的话，顺着刀刃的寒光泼洒出去，要刻进这漫天星斗里。
“吼——”巨兽的咆哮震落几片枯叶，涎水砸在地上的声响黏腻而恶心。
苏璃月的身影突然动了。
不是后退，是迎着巨兽喷吐的腥风冲了上去。刀光在她身侧拉出残影，掌心的血被风一吹，竟像开在暗夜的花。她想起他总说“别硬碰硬”，可此刻握着刀的手稳得惊人——他没说完的话，她替他听；他没走完的路，她替他走；他怕她受上藏起来的锋锐，今天，她替他亮出来。
“这一刀，是你欠我的麦饼！”
刀光陡转，劈向巨兽的前爪。
“这一刀，是山涧的鱼！”
血花溅上她的衣袖，她却笑得比星河还亮。
“这一刀……是你藏在树洞里的野枣！”
刀柄上的血还在淌，掌心的烫意越来越烈，像有团火从心口烧到刀尖。她知道，这哪里是刀在挥，分明是把那些碎在风里的日子，一点点剜出来，锻成刃，凝成光，好让他在天上看着时，能笑着说句“傻丫头，刀法还是这么糙”。
巨兽的巨爪拍下来时，她甚至能闻到它爪缝里的腐肉味。侧身避开的瞬间，刀尖顺势挑向它的关节，那里还留着阿木尔之前射中的箭伤——原来他早替她埋下了伏笔。
腥臭的风扑面而来，巨兽的巨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拍落，她甚至能看清爪缝里嵌着的碎骨与腐肉，胃里一阵翻涌。千钧一发之际，她猛地矮身，几乎贴着地面滑出半尺，堪堪避开那能将岩石拍成粉末的力道。
“砰！”巨爪砸在她刚才站立的地方，碎石飞溅，烟尘弥漫。
就在这时，她手腕一翻，紧握的刀尖顺着巨兽收爪的惯性，精准无比地挑向它的前肢关节。那里的鳞片明显比别处稀疏，一道浅浅的箭伤痕迹若隐若现——是阿木尔！她心头一震，原来刚才那场看似徒劳的射箭，竟是他悄悄为她留下的生机。
“就是现在！”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刀尖没入关节缝隙的瞬间，巨兽发出震耳欲聋的痛吼，整个地面都在摇晃。她能感觉到刀刃在震动，那是巨兽骨骼与金属碰撞的反馈，也是阿木尔藏在箭伤里的那份默契在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