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的噩耗
卡车发动起来,沿着崎岖的山路往前开,一路上,不时能看到被炸毁的车辆和弹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腥味。
“你看,”
古之月指着窗外,
“这还没到上甘岭呢,就这么惨烈。
到了那边,情况只会更糟。”
马锁匠沉默着,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起刚才打死的二十一个美军,想起刘狗子崇拜的眼神,想起冷枪响起时的紧张和兴奋,心里还是有些不甘。
“古班长,”
他忍不住开口,
“你说,咱们这一回去,得多久才能再回来?”
古之月叹了口气:
“不好说。
上甘岭的战况很激烈,美军投入了大量的兵力和火力,想要拿下那个阵地。
后勤支援是关键,咱们得把物资源源不断地运上去,直到守住阵地为止。”
“那要是…… 要是上甘岭守不住怎么办?”
马锁匠的声音有些低沉。
古之月眼神一凛:
“没有要是!
咱们志愿军没有守不住的阵地!
上甘岭的战友都是好样的,他们能顶住。
咱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提供足够的支援,让他们有枪有弹,有饭吃,有药敷,让他们能安心打仗!”
他顿了顿,又说:
“锁匠,你记住,打仗不是一个人的事儿,是整个部队,整个国家的事儿。
咱们不能只想着自己痛快,得为大局着想。
你是个好司机,也是个好射手,但现在,国家更需要你做一个好司机,把物资运到前线,拯救更多的战友。”
马锁匠没说话,他掏出腰间的手枪,擦了擦枪口,心里慢慢想通了。
古之月说得对,后勤是命脉,没有后勤,再能打的部队也撑不下去。
他想起那些在冷枪冷炮中牺牲的战友,想起那些因为缺弹药而被美军压制的兄弟部队,心里的不甘渐渐被责任感取代。
“古班长,”
他抬起头,眼神坚定,
“你放心,到了那边,我一定好好开车,把物资安全运上去。
就算美军飞机炸得再厉害,我也绝不会退缩!”
古之月笑了:
“这才像话!
我就知道,你马锁匠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痛快的人。
等打赢了这仗,咱们一起回老家,你还开你的卡车,我还打我的枪,过安稳日子!”
卡车一路颠簸,朝着汽车二团的方向驶去。
路上,他们遇到了好几支运输队,都是往甘岭方向赶的,不少卡车都带着伤,有的司机脸上缠着绷带,还在坚持开车。
看到这一幕,马锁匠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把物资安全运到前线,不辜负上级的信任,不辜负战友的期望。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卡车终于到达了汽车二团的驻地。
驻地设在一个山坳里,到处都是帐篷和卡车,士兵们来来往往,忙得不可开交。
古之月和马锁匠刚跳下车,就看到王团长和陈政委迎了上来。
王团长身材高大,脸上带着疲惫,眼里却透着坚毅,陈政委戴着一副眼镜,脸色凝重。
“古之月,马锁匠,你们可算来了!”
王团长握住古之月的手,语气急切,
“情况紧急,上甘岭那边已经快断粮断弹了,美军飞机天天轰炸运输线,我们的司机伤亡很大,现在急需你们这样有经验的人顶上去!”
古之月点点头:
“团长,放心吧,我们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陈政委叹了口气,拍了拍古之月的肩膀,语气沉重地说:
“之月,还有个事儿,得跟你说一下。
孙二狗…… 牺牲了。”
“啥?”
古之月猛地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陈政委,你说啥?
孙二狗?哪个孙二狗?
是跟我在缅北一起打日本的那个孙二狗吗?”
陈政委点点头,眼里含着泪光:
“就是他。他在板门店执行任务,遭遇美军飞机轰炸,为了救援谈判代表,他开车引开了飞机,最后…… 壮烈牺牲了。”
古之月身子一晃,差点摔倒,马锁匠赶紧扶住他。
孙二狗,那个河南糙汉子,那个在缅北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那个总是跟他开玩笑,说要倒插门去湘西苗寨当上门女婿的孙二狗,就这么没了?
一幕幕往事涌上心头:缅北的丛林里,孙二狗背着他冲出日军的包围圈,自己腿上中了一枪,还笑着说
“没事儿,小伤”;
野人山的雨林里,孙二狗把最后一块压缩饼干让给了他,自己啃树皮;
抗战胜利后,孙二狗拉着他的手,说要去湘西苗寨找个他的阿花,还开玩笑说 “河南媳妇太厉害,还是苗寨那个阿花姑娘温柔,我要当上门女婿,享清福”。
古之月的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抹了一把脸,声音沙哑:
“这个狗日的孙二狗…… 说好的要当上门女婿,享清福呢?
怎么就这么傻,开车引开飞机干啥?
你个河南愣子,咋就不能学学精明点……”
他越说越激动,眼泪掉得更凶了。马锁匠在旁边看着,心里也不好受,他拍了拍古之月的后背,安慰道:
“古班长,节哀。
孙二狗是英雄,他为了保护谈判代表牺牲,值得咱们骄傲。”
古之月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他看着王团长和陈政委,沉声说:
“团长,政委,给我分配任务吧。
孙二狗没完成的事儿,我来完成。
上甘岭的物资,我一定安全运上去,绝不辜负孙二狗的牺牲,绝不辜负兄弟们的期望!”
王团长点点头,眼里露出赞许的目光:
“好!古之月,我没看错你!
现在,你和马锁匠编入第一运输队,今晚就出发,目标上甘岭 597.9 高地,把这批弹药和药品运上去!
记住,一定要小心,美军飞机晚上也会轰炸,路上多注意隐蔽!”
“是!”
古之月和马锁匠同时敬礼,声音铿锵有力。
夜色渐浓,朝鲜的天空布满了星星,却被不时闪过的炮火照亮。
古之月和马锁匠爬上卡车,发动引擎,朝着上甘岭的方向驶去。
卡车的灯光刺破黑暗,像一把利剑,劈开了通往前线的道路。
古之月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心里默念着:
孙二狗,你放心,我们会守住上甘岭,会把美军赶回老家去,你在那边安息吧,等战争结束,我一定去湘西苗寨,给你烧炷香,告诉你,和你的阿花,我们和你实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