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
“雨姐,这人不好找。”
“我知道。”谢雨说,“但我必须找到他。”
“为什么?”
“因为。”谢雨说,“他手里有我需要东西。”
那边又沉默。
更久。
“行。”最后那人说,“我试试。”
“谢了。”
挂掉电话。
谢雨松了口气。
阿豪是她以前认识朋友。
混道上。
消息灵通。
有他帮忙。
希望大很多。
她坐回椅子上。
打开电脑。
开始查资料。
一条一条。
仔仔细细。
窗外。
太阳完全出来了。
照得整个城市。
金灿灿。
但谢雨知道。
这只是暴风雨前短暂平静。
真正较量。
才刚刚开始。
三天后。
阿豪来电话了。
谢雨正在办公室整理账目。
手机震动。
她看了眼屏幕,立刻接起。
“找到了?”
“找到了。”阿豪说,“但情况有点复杂。”
谢雨心往下一沉。
“怎么复杂法?”
“那人现在在南哥手底下做事。”
操。
谢雨暗骂一声。
这不是把肉送到虎口吗?
“确定?”
“确定。”阿豪说,“三个月前投靠过去,现在跟得挺紧。”
谢雨揉了揉太阳穴。
事情越来越棘手了。
“他人在哪?”
“白天在南哥场子盯场,晚上住在城中村,福田那边。”阿豪顿了顿,“雨姐,我劝你别动他。南哥那边盯得紧,你一动他肯定会察觉。”
“我知道。”
挂掉电话。
谢雨盯着窗外发呆。
雨又下起来了。
淅淅沥沥。
打在玻璃上。
模糊了视线。
她点了根烟。
深深吸一口。
烟雾从唇间溢出。
在空气里散开。
那个人叫阿成。
五年前她在澳门认识。
当时阿成在赌场做荷官。
人很机灵。
手脚干净。
她跟阿成有过几次交易。
都很顺利。
后来阿成卷进一桩事。
得罪了人。
被追杀到东莞。
谢雨帮他挡了一次。
算是救命之恩。
阿成说过。
有需要随时找他。
但现在——
他成了南哥的人。
烟灰掉下来。
烫了手背。
谢雨皱了下眉。
掐灭烟头。
站起来。
她得见阿成一面。
不管冒多大风险。
因为阿成手里有样东西。
一份账本。
记录了南哥五年前一笔见不得光的交易。
那笔交易涉及走私、洗钱,还有两条人命。
如果那份账本曝光。
南哥直接进去。
永远别想出来。
谢雨知道这件事。
纯属意外。
当年阿成逃命时。
慌不择路。
把账本塞给了她。
让她保管。
说等风头过了再来取。
结果这一等就是五年。
谢雨早把这事忘了。
直到上个月。
她在整理旧物时。
翻出那个牛皮纸袋。
打开一看。
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不就是南哥的死穴吗?
她本想直接把东西烧掉。
免得惹祸上身。
但犹豫再三。
还是留了下来。
现在看来。
当初这个决定没错。
谢雨换了身衣服。
黑色卫衣。
牛仔裤。
帆布鞋。
尽量低调。
出门前。
她在包里装了把水果刀。
刀刃磨得锋利。
反射冷光。
城中村在福田北边。
破旧的握手楼挤在一起。
巷子窄得两人并肩都费劲。
地上积水没过脚面。
臭气熏天。
谢雨拉低帽檐。
顺着巷子往里走。
路过一家小卖部。
里面坐着个老太太。
眯着眼打瞌睡。
谢雨买了包烟。
顺便问了句。
“大姐,这附近有个叫阿成的吗?”
老太太睁开眼。
打量她。
“找他干嘛?”
“朋友。”
“哦。”老太太伸手指了指,“往前走,第三条巷子左拐,二楼。”
“谢了。”
谢雨顺着指引找过去。
楼梯很陡。
墙皮剥落。
到处是涂鸦和小广告。
二楼走廊只有一盏昏黄的灯。
忽明忽暗。
谢雨站在门口。
深呼吸。
敲门。
没人应。
再敲。
还是没动静。
她皱眉。
人不在?
正想离开。
身后传来声音。
“找谁?”
谢雨转身。
楼梯口站着个男人。
三十出头。
瘦高个。
脸颊凹陷。
眼神警惕。
是阿成。
谢雨摘下帽子。
“是我。”
阿成愣了两秒。
然后脸色大变。
“你怎么——”
“借一步说话。”谢雨打断他。
阿成左右看看。
咬咬牙。
掏钥匙开门。
房间很小。
十来平米。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
墙角堆着几个纸箱。
窗外是密密麻麻的楼房。
看不见天空。
门关上。
阿成转过身。
脸上全是慌张。
“雨姐,你疯了?这里不能来!”
“我知道。”谢雨说,“但我必须来。”
“为什么?”
谢雨盯着他。
一字一顿。
“账本。”
阿成脸色煞白。
“你说什么?”
“五年前你给我的账本。”谢雨说,“现在我要用了。”
阿成后退一步。
撞在桌子上。
桌上的水杯掉下来。
砸在地上。
碎了。
“不行。”他说,“你不能动那个。”
“为什么不能?”
“因为——”阿成咽了口唾沫,“因为那是南哥的东西。你动了他,他会杀了你。”
“他现在就想杀了我。”谢雨冷笑,“我不反击,只有死路一条。”
阿成沉默。
眼神闪烁。
“而且。”谢雨继续说,“你不是说过,欠我一条命?”
“我知道,但是——”
“没有但是。”谢雨打断他,“我现在就要那份账本的复印件,你给还是不给?”
阿成咬着嘴唇。
半天没说话。
汗从额头滚下来。
滴在地上。
“你让我想想。”他说。
“没时间想。”谢雨说,“给句痛快话。”
阿成抬起头。
眼神里有挣扎。
还有恐惧。
他张了张嘴。
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
门被踹开了。
砰一声巨响。
门板撞在墙上。
反弹回来。
三个人冲进来。
为首那个谢雨认识。
南哥手下。
人称阿虎。
身材魁梧。
脸上一道疤。
从眉骨划到嘴角。
看着很凶。
阿虎看见谢雨。
咧嘴笑了。
“哟,谢老板。”他说,“南哥猜你会来,果然没错。”
谢雨心往下沉。
中计了。
阿成被策反了。
或者说。
从一开始就是个局。
她看向阿成。
阿成低着头。
不敢看她。
“对不起。”他小声说,“我也没办法。”
谢雨笑了。
笑得有些凄凉。
“你出卖我?”
“我不想的。”阿成说,“但南哥说,你手里有他东西,让我把你引出来。我要不答应,他连我一起杀。”
“所以你就把我卖了。”
“对不起。”
“别说对不起。”谢雨说,“你恶心。”
阿成脸涨得通红。
张了张嘴。
没说出话来。
阿虎走上前。
掏出根烟。
点上。
深吸一口。
烟雾喷在谢雨脸上。
“谢老板。”他说,“南哥有请。”
“要是我不去呢?”
“那就别怪兄弟们不客气了。”阿虎笑着说,“你一个女人,打不过我们三个大老爷们吧?”
谢雨没说话。
右手伸进包里。
握住刀柄。
阿虎看见了。
笑容更深。
“还想反抗?”他摇摇头,“没用的。乖乖跟我们走,少受点罪。”
谢雨突然动了。
刀从包里抽出来。
寒光一闪。
直刺阿虎喉咙。
阿虎没想到她真敢动手。
愣了一瞬。
但他混了这么多年。
反应还是很快。
侧身一闪。
刀划过他脖子。
留下一道血痕。
“操!”
阿虎怒了。
抬腿就是一脚。
踹在谢雨腹部。
谢雨被踹飞出去。
撞在墙上。
后背传来剧痛。
她咬紧牙关。
没让自己叫出声。
另外两个人扑上来。
一个抓她胳膊。
一个夺她手里的刀。
谢雨拼命挣扎。
用脚踹。
用头撞。
用牙咬。
房间里乱成一团。
桌子翻了。
椅子砸烂了。
阿成缩在角落。
脸色惨白。
浑身发抖。
最后还是谢雨败了。
刀被夺走。
双手被反扭到身后。
阿虎走过来。
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谢雨脸偏到一边。
嘴角渗出血。
“不知死活。”阿虎说,“老实点,省得吃苦头。”
谢雨抬起头。
眼神里没有恐惧。
只有冷冽。
“杀了我吧。”她说,“反正你们也不会放过我。”
“杀你?”阿虎笑了,“南哥还没发话呢。再说,你那么值钱,杀了多可惜。”
他凑近谢雨。
呼吸喷在她脸上。
带着烟草和酒精的味道。
“听说你手里有南哥的东西。”他说,“交出来,兴许还能留条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嘴硬是吧?”阿虎冷笑,“行,等见了南哥,你就知道什么叫后悔了。”
他挥挥手。
两个手下架起谢雨。
往外拖。
经过阿成身边时。
谢雨停下来。
看着他。
“阿成。”她说。
阿成哆嗦了下。
抬起头。
眼眶红红。
“我后悔了。”他说,“真的后悔了。”
“晚了。”谢雨说,“从你出卖我那一刻起,我们之间就再也不欠了。”
说完被拖走。
下楼。
塞进一辆面包车。
车开动。
驶进雨夜。
谢雨靠在车壁上。
闭上眼睛。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南哥会逼她交出账本。
如果她不交。
他有一百种方法让她开口。
如果她交了。
南哥也不会放过她。
因为她知道太多。
死路一条。
但谢雨不怕。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从决定跟南哥斗那天起。
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
车停了。
在一栋废弃工厂前。
四周黑漆漆。
只有远处路灯透出微弱光线。
谢雨被拖下车。
推进厂房。
里面空荡荡。
地上积满灰尘。
墙角堆着些生锈机器。
正中央摆着张椅子。
南哥坐在上面。
穿着笔挺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看见谢雨。
他笑了。
“谢老板。”他说,“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