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宴的热闹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脖子。
周怀古刚将《逆鳞录》塞进怀里,前厅的丝竹声便骤然变了调——原本欢快的《贺寿谣》掺进了尖叫,像被揉皱的绸子。他猛地抬头,就见穹顶的水晶灯剧烈摇晃,灯油泼在蟠龙柱上,“腾”地燃起幽绿的鬼火!
“不好!”他低喝一声,转身便往外冲。
“噗——”
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他耳际钉入廊柱,尾羽还在簌簌颤动。周怀古闪身避开第二波暗器,目光扫过人群——百官们还在强作镇定,可底下的护卫已乱作一团,有人被绿火烧着了衣摆,惨叫着打滚。
“是血影教的‘绿火毒’!”凌虚子的声音从暗处传来,带着剑鸣,“他们在放‘引魂香’,逼血煞傀现形!”
话音未落,檐角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十二道黑影如鬼魅般坠落,落地时带起腥风。周怀古看清了——是血煞傀!面罩下的红眼泛着幽光,铁爪上凝着绿火,刀刃泛着渗人的幽蓝。
“保护大人!”
侍卫们的喊杀声淹没在傀儡的嘶吼里。周怀古挥剑斩向最近的那具,剑锋与铁爪相撞,溅起的火星里,他闻到了熟悉的腐臭——是尸油!
第二具血煞傀从左侧扑来,铁爪直取他咽喉。周怀古旋身侧避,却感觉后颈一凉——第三具不知何时绕到了身后,冰冷的指尖掐住了他的脖子!
“唔……”
窒息感涌上来。他看见傀儡天灵盖的暗纹,正是《逆鳞录》里记载的“血影教”图腾!
“主人!”
灵溪的声音在识海炸响,带着急切的颤音:“用引魂萤!它们认你的血!”
周怀古咬破舌尖,腥甜的血珠滴在玉珏上。几乎是同时,屋顶的横梁上亮起幽蓝的光点——引魂萤从四面八方涌来,像一场骤降的星雨!
光链缠上第三具血煞傀的四肢,它发出尖啸,铁爪松开了周怀古的脖子。周怀古踉跄后退,撞在廊柱上,抬头正看见凌虚子御剑而来,惊鸿鉴悬在身前,镜面流转着雷纹。
“破!”
老者低喝,镜光如利刃劈开血雾。被照到的血煞傀后心处,浮出半透明的血影教图腾——正是严嵩书房里那半卷《逆鳞录》缺失的纹路!
“果然是他们!”凌虚子的剑鸣更急,“这些傀儡是血影教用活人炼的,得毁了天灵盖里的血玉髓!”
周怀古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捡起地上的剑。引魂萤的光链还在束缚着其他傀儡,他趁机冲向最近的那具,指尖凝聚灵力,狠狠刺向它的天灵盖!
“咔——”
骨裂声里,黑血喷溅。周怀古盯着从傀儡颅内掉出的半块血玉髓,瞳孔骤缩——与他怀里的玉珏,竟能拼出完整的“烛阴邪瞳”图腾!
“他们在给邪神攒祭品!”他咬牙,“严嵩要的不是杀我,是用这些傀儡的血玉髓,给邪神开眼!”
凌虚子的惊鸿鉴再次劈下,又有两具傀儡化为飞灰。但更多的血煞傀从阴影里涌出,绿火越烧越旺,将整个前厅映成了地狱。
周怀古望着满地狼藉,望着引魂萤越来越弱的微光,忽然想起灵溪残魂的话:“引魂萤是我的本命精血,用一点,便少一点。”
他握紧剑,眼底泛起青芒——既然灵溪用命护他,那他便用这把剑,护她的执念,护这天下苍生。
“凌虚子,”他低喝,“引开他们!我去毁了严嵩的密室!”
老者会意,御剑冲向庭院,惊鸿鉴的光浪掀翻一片傀儡。周怀古则猫腰钻进侧廊,朝着记忆中严嵩藏密档的地窖奔去。
身后,血煞傀的嘶吼与引魂萤的嗡鸣交织成网。
而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严嵩的阴谋,比他想象的,更狠,更毒。
也更——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