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望着林素云影像消散的地方，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母亲最后的警告还在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我的心上。
小心定义者议会！他们中有人...
步青云踉跄后退，靠在院中的老槐树上，脸色苍白得吓人。原来如此...怪不得归零协议会失控...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我们中间一直有叛徒！
何雨水快步走到父亲身边，担忧地扶住他：爸，您没事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灰色心灯还在手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但此刻这光芒却让我感到一阵寒意。父亲，我沉声问道，您知道些什么？定义者议会中，究竟谁是叛徒？
步青云缓缓摇头，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自责：我不知道具体是谁...但林素云在创建归零协议时就曾说过，她感觉到有一股未知的力量在暗中干扰。当时我们都以为那是她的错觉...
母亲不会无缘无故发出这样的警告。我握紧灰色心灯，让我们看看，这里面是否还藏着更多线索。
随着我的意念催动，灰色心灯再次亮起。这一次，它投射出的不再是文字，而是一段模糊的历史影像——
一个年轻的林素云站在充满未来感的实验室中，身边围绕着三位身披长袍的身影。那应该就是定义者议会的三位长老。
墨菲斯托长老，您确定这个平衡公式没有问题吗？年轻的林素云询问道，眉头微蹙。
影像中的墨菲斯托——那位曾经在审核中帮助过我的长老——微笑着点头：放心吧，素云。这个公式经过我数百年的验证，绝对能够维持宇宙的平衡。
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我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光芒。那绝不是墨菲斯托应有的眼神！
暂停！我立即让影像定格，仔细观察那个瞬间的墨菲斯托。你们看他的眼睛...
步青云凑近细看，倒吸一口冷气：那不是墨菲斯托！他的瞳孔...里面有东西！
的确，在放大的影像中，可以清晰地看到墨菲斯托的瞳孔深处有一个微小的、不断旋转的黑色符号。那符号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即使透过历史影像都能感受到它的恶意。
继续播放。我沉声道。
影像继续流动，我们看到林素云在输入归零协议的核心代码时，墨菲斯托总是在场，时不时地提出一些改进建议。每一次他开口，那个黑色符号就会在他的眼中微微发亮。
他在篡改母亲的代码...何雨水惊呼道，从一开始就在篡改！
步青云一拳砸在槐树上，震得树叶簌簌落下：我们太信任他了！墨菲斯托是议会中最年长的长老，我们都以为他是最可靠的...
影像突然中断，灰色心灯的光芒也黯淡下来。显然，这段历史记录被人为地破坏过，只留下这些碎片。
所以，归零协议从创建之初就被动了手脚。我总结道，那个控制墨菲斯托的未知存在，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步青云颓然坐在地上：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素云一定是发现了真相，才会遭到毒手...
就在这时，整个四合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天空中出现三道耀眼的光柱，光柱中缓缓降下三个身影——正是定义者议会的三位长老！
何雨柱，为首的长老——我记得他叫阿尔法——声音冰冷地说道，我们感应到你在滥用原初定义者权限，窥探议会机密。
墨菲斯托站在阿尔法右侧，面色如常，完全看不出被控制的迹象。他温和地开口道：阿尔法长老，何雨柱毕竟是新任原初定义者，对很多事情都充满好奇，这也是情有可原的。
第三位长老——贝塔，一个始终面无表情的女性——冷冷地扫视着我们：窥探议会机密是重罪，必须受到惩戒。
我警惕地看着三位长老，特别注意墨菲斯托的一举一动。如果母亲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们中至少有一人是叛徒。但从表面上看，根本分辨不出谁有问题。
三位长老，我谨慎地开口，我并非有意窥探机密，只是在调查归零协议失控的真相。
阿尔法长老眼神锐利：归零协议运行正常，何来失控之说？
正常运行？步青云猛地站起身，归零协议试图根除全人类的情感，这叫做正常运行？
墨菲斯托叹了口气：步青云，你我都知道，情感是宇宙中最大的变量来源。适当地控制情感，是为了防止文明因情感波动而自我毁灭。
控制与根除是两回事！何雨水忍不住反驳，你们这是要剥夺人性的本质！
贝塔长老冷冷地看向何雨水：无知小辈，也敢质疑议会决定？
我向前一步，挡在何雨水身前：贝塔长老，我以原初定义者的身份请求议会重新评估归零协议。有证据表明，协议在创建初期就被人篡改过。
三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阿尔法沉声道：什么证据？
我举起灰色心灯：这里面记录了林素云留下的警告，她明确指出议会中有叛徒！
一瞬间，庭院中的气氛凝固了。三位长老的表情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连一向面无表情的贝塔都微微蹙起了眉头。
墨菲斯托首先打破沉默：这不可能。议会成员都是经过严格筛选的，绝不可能出现叛徒。
除非，阿尔法缓缓接话，叛徒不是议会成员，而是冒充的。
贝塔的目光突然锐利如刀，直指墨菲斯托：墨菲斯托，三百年前你独自前往虚数空间调查异常波动，回来后性情就有些微妙的变化。对此，你有什么解释吗？
墨菲斯托面色不变：贝塔，你是在怀疑我吗？那次调查的所有细节我都向议会报备过。
但有一件事你没有报备，阿尔法突然开口，手中浮现出一枚发光的水晶，你在虚数空间中停留的时间，比报备的时间多了整整三个标准时。那三个小时，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我屏住呼吸，紧张地观察着局势的发展。看来议会内部也并非铁板一块，阿尔法和贝塔显然对墨菲斯托早有怀疑。
墨菲斯托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带着一丝诡异：终于被发现了吗？比我想象的要晚很多啊。
他的眼睛开始变化，瞳孔中的黑色符号迅速扩大，很快吞噬了整个眼球。一股令人窒息的恶意气息弥漫在整个四合院中。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阿尔法厉声喝道，手中已经凝聚起耀眼的光芒。
墨菲斯托——或者说，占据墨菲斯托身体的那个存在——歪着头，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我是归零协议的真正主人，虚数空间的统治者，万物终结的见证者。你们可以叫我——终末之影。
贝塔毫不犹豫地出手，一道炽热的白光直射终末之影。但令人震惊的是，那道足以摧毁恒星的光芒在接近终末之影时，竟然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没用的，终末之影轻蔑地说，在过去的千年里，我早已解析了你们所有的攻击方式。定义者议会...不过是我棋盘上的几枚棋子而已。
阿尔法面色凝重：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在操控一切？归零协议的失控，林素云的失踪，都是你的手笔？
终末之影优雅地行了一礼：正是。林素云是个天才，她创造的归零协议本可以完美地维持宇宙平衡。但那样太无趣了，不是吗？所以我稍微...改进了一下，让它变得更加符合我的审美。
步青云怒吼道：你把素云怎么了？
林素云？终末之影露出思考的表情，啊，那个顽固的女人。她拒绝与我合作，所以我只好...让她永远闭嘴了。不过她的意识确实顽强，即使到现在，还有碎片在宇宙中飘荡，给你们传递警告。
我感到一股怒火从心底升起，灰色心灯似乎感应到我的情绪，开始剧烈震动。
终末之影注意到了灰色心灯的变化，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原初定义者的传承之物...确实是个麻烦。不过，何雨柱，你真的认为自己能够驾驭这种力量吗？
他突然向我伸出手，一股无形的力量扼住了我的喉咙：把灰色心灯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一点。
休想！何雨水娇叱一声，灵枢道体全力运转，一道青色光芒挡在我面前。
步青云也同时出手，与阿尔法、贝塔形成合围之势，将终末之影困在中间。
终末之影环视四周，不但没有惊慌，反而笑得更加开心：四对一？真是荣幸。不过你们似乎忘了——
他的身影突然模糊，下一刻，我已经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按在了我的后心上。
—我最擅长的，就是打破规则。
终末之影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一股阴寒的力量瞬间侵入我的身体。灰色心灯从我手中脱落，向地面坠去。
何雨水惊呼。
雨柱！步青云目眦欲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灰色心灯在落地前突然自动悬浮起来，散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光芒中，林素云的影像再次出现，但这一次，她的眼神无比清明。
终末之影，林素云的影像开口说道，你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终末之影猛地转头，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惊疑不定的神色：不可能！你的意识应该已经完全消散了！
林素云微微一笑：你太小看一个母亲保护孩子的决心了。我早就料到你会对雨柱下手，所以在灰色心灯中留下了最后的后手。
灰色心灯的光芒越来越亮，终末之影像是被灼伤般松开了我，连连后退。
这是什么力量？！他惊恐地叫道，这不是原初定义者的力量！
这是爱的力量，终末之影。林素云的影像缓缓说道，这种力量，你这个冰冷的造物永远无法理解。
光芒笼罩了整个四合院，终末之影发出凄厉的惨叫。在耀眼的白光中，我最后看到的是他眼中那个黑色符号开始碎裂，以及三位长老同时出手的画面...
当我重新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院中的石板上，步青云和何雨水正焦急地守在我身边。
哥！你醒了！何雨水喜极而泣。
步青云也松了口气：感觉怎么样？
我挣扎着坐起身：终末之影呢？
被暂时封印了。阿尔法长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和贝塔站在不远处，面色凝重。多亏林素云留下的后手，我们才能制服他。但这不是永久的，终末之影的本体还在虚数空间中。
贝塔补充道：而且，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真正的墨菲斯托长老。如果他还活着的话...
我看向灰色心灯，它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林素云的影像也再次消失了。母亲她...
步青云拍拍我的肩膀：素云完成了她的使命。现在，轮到我们了。
阿尔法长老走到我面前，郑重地说道：何雨柱，原初定义者，议会请求你的帮助。终末之影的威胁远超我们的想象，只有联合所有的力量，才能阻止他毁灭宇宙的计划。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但内心深处，一个疑问始终挥之不去：终末之影究竟是什么？他为什么对归零协议如此执着？更重要的是——他真的是唯一的敌人吗？
就在我陷入沉思时，灰色心灯突然微微震动，投射出一行几乎看不见的小字：
小心...不止一个...